不行!莫寧的身份來路不明,待在凌家的意圖更令人生疑,即使不提聯姻的打算,彤兒也該離他遠一點才是。
只是現在,說什麼彤兒都聽不下去,她的性子像極了亡妻,一旦打定主意就義無反顧,十匹馬也拉不動。
蕭廣成歎了口氣,放棄說服她遠離莫寧的想法。「不管怎麼樣,妳都要記得,凌翼是妳姨娘唯一的兒子!」
老實說,聯姻之事,他自己也有所保留了!彤兒現在不只不喜歡凌翼,甚至已視他如寇讎。而凌翼本身的人品,實在也令人不敢恭維,若是硬把兩人湊成對,彤兒恐怕會恨他這個父親一輩子!
只不過他們父女現下還踩在風花雪月樓的地頭上,謹言慎行還是必備的保身之道,如果可以,他真想快快帶女兒回家,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但他也知道,沒有莫寧隨行,彤兒恐怕打死也不肯回去!
蕭廣成又歎了口氣,不再多說,悄然退出房間,留下蕭彤單獨照顧昏睡不醒的莫寧。
蕭彤彷彿沒注意到父親離開,目光須臾不離莫寧的面容,許久,她伸手試著撫平莫寧微皺的眉心。
「你總是皺眉頭,」蕭彤喃喃抱怨著。「就算笑的時候,你也還是皺眉頭,你心裡到底有多少事?為什麼一件也不肯告訴我?」
細細想來,她與莫寧相處時,總是她說、他聽,對莫寧的瞭解,她竟不比其它人多多少。原本沒注意到,自也無所謂在不在意,可如今她卻難以忍受莫寧對她有所隱瞞。
「我說過我要弄明白的!」
見面之初,她曾想弄明白關於莫寧的一切,他的家世來歷、他的武功路數、他為什麼來風花雪月樓、為什麼委屈自己陪凌翼練招……只是後來,她太享受他的陪伴,以致很快地忘了初衷。
「先前忘了這回事,但現在我想起來了!」
她輕聲對床上不省人事的莫寧訴說,她對自己的感情不再渾渾噩噩,接下來,她就要求莫寧的表態。
莫大哥應該也喜歡她吧!
蕭彤不確定地想著,至少,他對她比對別人和善親切得多,而且除了她,也沒有別的女孩子在他身邊出沒。
不安份的小手在他臉上游移,從眉心滑到鼻尖,順勢而下,頑皮地描繪著他微薄的唇型。
「人家都說嘴唇薄的男人薄情,你會不會這樣?」
蕭彤收回手,輕輕歎了口氣,她與莫寧相處一向自在坦然,如今卻患得患失,心中既是甜蜜,也有不安。
「我喜歡你,你可不可以也喜歡我?」
沉睡中的莫寧當然不會給她答案,只是等他醒來,她大概也沒有勇氣當面問他這個問題。
「不管!你一定要喜歡我!」
第六章
風花雪月樓裡的氣氛突然變得波詭雲譎。
莫寧救主有功,這使他在凌家的地位一夕之間大為提升,凌重勤對他本就有所偏私,如今對他更是讚不絕口。
然而,莫寧也因為保護蕭彤而負傷,蕭彤更為了莫寧不惜當眾和凌翼翻臉,三人間的糾葛於是更形複雜。
奇怪的是,周薈儀和蕭廣成竟不約而同地坐壁上觀,先前熱衷的聯姻之議也無人再提。
這一切,莫寧都看在眼中,但他卻無心無力分析探究,一個蕭彤已經讓他忙不過來了!
從他醒來看到蕭彤的第一眼,他就發覺蕭彤變了,雖然她的表現和平常似乎並無不同,但他就是知道她變得很不一樣。
那是一種無以名之的感覺,儘管她待他的態度依然似朋友、似兄長、似玩伴,但她看他的眼神似乎就是多了點什麼。
而更詭異的是,凌翼好像突然消失了!
他每天跟著凌重勤出入,從未見著凌翼,蕭彤以往總還提到凌翼纏得她發悶,現在也不提了!
以凌翼的個性,在受了蕭彤的氣之後,應該會牽怒於他,變本加厲找他麻煩才對,現在這種情況實在不能視為正常。
或許是他想太多吧!
莫寧甩甩頭,帶劍走出房門透氣,他不應該在蕭彤身上花太多心思,他重回風花雪月樓可不是為了談情說愛的。
不過,他救凌重勤還真是救對了!凌重勤賞他一棟獨門獨院的小屋子,貼身侍衛中,只有他有這等優遇。
他性喜清靜,獨居當然比較自在舒適,而更重要的,他可以不必顧忌同住的旁人,行動更加自由,對他進行復仇計畫當然是一大利多。
夜風徐來,吹得樹葉沙沙作響,他在微帶涼意的風中舞劍,但心中思緒依然糾結,劍勢也顯得有氣無力,心不在焉。
「看來你這兒還真不錯!」
輕柔如風的女音兀地響起,讓莫寧吃了一驚,只是他很快便恢復過來,他還劍入鞘,臉上泛起淡淡的笑意。
「公主別來無恙?」
一襲淺藍衣衫的陰司公主笑意盈盈,答非所問地道:「你的警覺心退步了,竟沒發現我來了!」
莫寧神色一凜,在她出聲之前,他確實並未發現她的存在,這在以前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人過得太舒服,大概都會鬆懈吧!」沒有責備,卻讓人心驚肉跳。「身為鬼門關的殺手,你現在這樣,很危險。」
不是她危言聳聽,他雖然是鬼門關相當出色的殺手,但以他的實力恐怕還無法正面挑戰周薈儀,而他正踩在仇家的地盤上,一個不小心就會玩掉自己的小命,實在沒有鬆懈的本錢。
「公主教訓的是。」
她笑起來,悠哉地遊目四顧道:「唔!看樣子我幫了你一個大忙,你的收穫還挺豐碩的!」
不難想見,她就是那日當街突襲凌重勤一行人的紗帽白衣人。
「有人買凌重勤的命?」
莫寧皺起眉頭,鬼門關最大的規矩就是殺人一定要收錢,而且一旦接下生意,便要追殺到底,至死方休,除非買家改變心意。
公主親自來蘇州刺殺凌重勤,一定是有人買兇,可是以她的實力,就是十個他也保不住凌重動!
他的眉頭越皺越深,無法解釋心頭沉甸甸的不安,不可否認的,他非常不希望凌重勤死於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