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打從多年前自己開口說要追她,他就注定要聽話了,現在想要反悔也來不及。
成功嶺上懇親會。
「阿樊,你生活還習慣吧?」裴君右遞來準備的食物,關心的問著。一雙小手忍不住想摸摸他趨近無發的小平頭。
「嗯,反正就是早睡早起,跑步吃飯。」他一語帶過,好讓她寬心。「當兵就是被隔離的無聊,沒什麼有趣的。」
「我沒聽錯吧!怎麼好像在養豬。哈哈哈……」馮欣嘴壞的揶揄著。
「伯母——」樊孝昀聲音拉得老長。這些年受馮欣的調教下來,他已經學會這種委婉的抗議法了。
「阿樊,當兵兩年,母豬賽貂蟬,你可得當心啊!」馮欣又是一陣揶揄。
「伯母,你多心了,在這成功嶺上,有弟兄們的層層保衛,讓我免去許多外在的騷擾,可謂是人間天堂呢!即使是母豬賽貂蟬,我也認了。」他意有所指的說著。
「好啊!你大可永遠待在這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接受保護。」
「我偉大的伯母,今天是懇親會,不是你以為的『啃』親會,你口下留情吧!「2樊孝昀皮皮的回嘴。
今天可是他跟君右相會的日子,雖然他已經被裴媽媽折磨到成就他天塌地陷渾然不動的氣度,但他還是想讓馮欣閉嘴。
「少在關公面前耍大刀,要不是看你可憐,我就懶得開車載君右來了,平白浪費我跟我老公約會的時間。」
樊孝昀聰明的閉嘴,轉而面對裴君右,「君右,你最近在忙什麼?」
「我在一間音樂教室擔任鋼琴老師,每天上課彈琴。」她又端上水果到他的面前,「多吃點。」
「我吃得夠多了,你也吃啊!」他拿了一塊水果湊至她嘴邊。
「謝謝。」她含蓄的咬了一口。
「上下班要多小心,別走小巷子,知道嗎?」他仍不放心的叮嚀。
「知道。」她很忙碌的張羅著他吃的東西,還不忘回答他的叮嚀。
「噦嗦的男人!」馮欣輕蔑的說,「我自己的女兒我會看顧著,你別把自己養得跟豬一樣就好。」
「我知道——」
「知道,我看是有知沒有道。」馮欣冷言冷語,「部隊抽籤了嗎?」
「快抽了。」
「小心啊!在此先祝福你一舉勇奪金馬獎,為國爭光啊!」她逕自奚落著。
「不敢,小生才疏學淺,不敢前去爭奪那珍貴、耀眼得無法直視的金馬獎。」樊孝昀咬牙切齒的說著。
想詛咒他,門都沒有!不,是連窗戶都沒有!
軍營裡臨時搭建的棚子中,裴君右溫溫柔柔的坐在裡頭,靜靜的看著母親跟心愛的他一來一往的爭論著。
「伯母,囂張沒有落魄久,等我退伍,你就會發現一切將不可同日而語。」他氣定神閒的說。
「口說無憑,搞出名堂再說吧[」馮欣懶洋洋的擺擺手,不想他繼續這種不著邊際的幻想。
「你——」看著她的態度,樊孝昀為之氣結,「你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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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孝昀雖沒抽到金馬獎,但是抽到了「澎湖絲瓜獎」也沒多幸運。
因為他有個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在部隊苦撐的日子真是令人不安,數饅頭的日子裡,他有得是不安擔憂。
當退伍令一下來,樊孝昀背著行囊,搭上不安穩的小飛機迫不及待的回台灣,一路馬不停蹄。
回到久違的家,簡單的梳洗完畢,他整整自己的服裝儀容,是黑了些,不過挺有英氣的,他咧嘴一笑,急忙跑到裴家。
叮咚、叮咚——
「君右,今天怎麼這麼早?」馮欣的聲音傳來。
一拉開門,她毫無預警的叫眼前的大黑炭嚇了一跳,支支吾吾的問:「你、你是誰啊?」
「裴媽媽,君右在不在家?」
「你這登徒於是誰?跑來我家做什麼?」二話不說,她操起手上的鍋鏟,便要海K面前的黑人。
「裴媽媽,是我啦[阿樊。」樊孝昀機警的往後連退三大步,藉以躲開她的攻擊。
她放下手上的鍋鏟,「阿樊?」
「我確定我是。」他沒好氣的說。
這裴媽媽的眼睛好得不像話,才多久的時間就認不出他來了,要是他遲遲無法退伍,她該不會就把他這號人物的一切打包扔至垃圾桶去吧?
「阿樊,你是紅外線曬太多,還是醬油喝太多?我們家不流行非洲土著的裝扮喔!」馮欣實在無法想像眼前的非洲土著是以前乾淨的樊孝昀。
「軍餉微薄,我沒錢去健身房曬紅外線,沒錢去商店買醬油,不過我倒是花了不少時間,在廣場上接受自然的紫外線洗禮。」
「兔患子,你不是狗鼻子插蔥裝象(像),真的是阿樊?哈哈哈……」她掩嘴大笑。
他垮著臉接受她的調侃,「我是。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真的是樊孝昀。」
「阿樊,武俠小說看大多了。」馮欣隨即又板著臉訓斥。
「裴媽媽,我要找君右,可以讓我進去了吧?」他已經在門口罰站了一陣子,這個裴家的武則天還不放行,不斷的嘲笑他的黝黑造型。
說時遲那時快,馮欣馬上關上第一道鐵門,把他阻隔在外,「君右還沒下班,你去音樂教室接她回來,沒接到人你就甭回來了。」
眼見第二道門又即將掩上,他趕忙大喊,「裴媽媽,住址啊!」
「喔!」她恍然大悟,進去拿了張名片。
「就這裡,你去接她。」
他轉身正要離去,她千篇一律的叮嚀又再度出現,「阿樊,照規矩,別毛手毛腳的!」
「知道啦——」他敷衍的拉長聲音。
嗟,這年頭誰還動手動腳?我動嘴親人總可以吧!樊孝昀搭著電梯下樓,口中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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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大街,透過音樂教室的偌大玻璃帷幕,樊孝昀一眼就看見那穿梭其中的裴君右,身旁的小孩子圍繞在她身邊,她的表情是那麼有耐心,那麼的和顏悅色,一如對待他那樣的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