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我聽不見。」田可慈起身拉開包廂紙門:「而且你不用說給我聽,我沒興趣。等一下那個蠢女人來了以後,你自己說給她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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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小晴在包廂睡著,胡駿傑握著手機出來,在門外打著 電話,一一向剛剛打擾過的長輩們致歉。
「找到了,沒事。我知道,我以後一定會注意……」
「如果真忙不過來,帶過來讓我照看著也好嘛。」劉太太畢竟不是硬心腸的人,她有些彆扭地悶聲責備:「女兒就是要 好好疼的,就一個寶貝,還這樣漫不經心……」
「我知道了,阿姨,謝謝你。」
掛了最後一通電話,胡駿傑收起手機,仰頭深呼吸著。
夏夜清爽的微風裡,他的心緒也如今夜的星空一般,澄明起來。
因為不能捨,所以該受的試煉與磨難,他只能甘心領受。
從小晴那裡,他真真切切學到,什麼是因愛而生的勇氣。
因為愛,即使還有恐懼,還有驚帕,還有不確定……
卻都已經無法動搖。
他怕耽誤她,他怕她不幸福,怕她受委屈,怕她被責難……
可是,經過今晚之後,他已經不在乎了。
他只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他只想用最堅定溫柔的胸懷擁抱她。
一轉身,胡駿傑就看到傍晚那名高大英挺的陌生男子往這邊來。頸上披著條毛巾,一額頭的汗,剛剛慢跑完的模樣。
他身穿運動褲和球鞋,上衣脫掉了,露出精壯的胸膛和傲人的手臂。肌肉線條剛毅優美,這人分明是個運動員。
男子看到胡駿傑,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嘴角扯起慵懶的一絲笑意:「你應該就是有名的胡先生了廠
胡駿傑略略訝異地挑起眉。「劉萱跟你提過我?」
那人嘴角笑意更濃。「沒,我是聽阿樺說的。」
「請不要隨便亂講,我哪時跟你說過這個?」黎樺此刻也跟上來,一樣一身慢跑打扮,她英氣的臉蛋上綴著汗珠。
那男子扯過毛巾要幫她擦。
黎樺偏頭閃避,搶過毛巾,很沒好氣地說:「我自己不會擦嗎?還有,跑步就跑步,你幹嘛脫衣服?店裡客人這麼多,顧惟軍,你這樣很噁心好不好。」
「你既然知道店裡客人很多,還有時間跑出來跟我比賽?」叫顧惟軍的偉岸男子好整以暇:「不用招呼客人嗎?」
黎樺恨恨地蹬他一眼,摔過毛巾,自顧自的進去了。
顧惟軍手腳敏捷地接過剛剛黎樺用過的毛巾,他一點都不以為意地、很自然地握住,順手擦擦額上的汗。
胡駿傑再狀況外也看出點端倪來。
這男人和劉萱講話時是親切,但剛剛短短的肢體語言與互動,都清清楚楚表達出他和黎樺根本是親暱。
「你們……」胡駿傑忍不住出聲。
「還不是。」顧惟軍慵懶地笑了。「他是另一個無用的犧牲者,這樣你高興了嗎?」田可慈出來找人,冷冰冰地說:「劉萱來了,在包廂看小晴,你快請吧。」
「等等,田小姐。」他一定要弄清楚,誰才是他應該好好修理的最終目標:「請問你,為什麼牛世平要告訴我,還有小晴……」
聽著胡駿傑敘述著牛世平曖昧不明的言辭,田可慈那張冷淡的瓜子臉居然慢慢湧起詭譎的笑意。
「他故意的,他是在耍你o」田可慈鳳眼裡閃爍讚賞光芒:「看來我不該再叫他大笨牛了,不錯、不錯,能想到放這個煙幕彈!」
「很好。」胡駿傑最後只是簡單地這樣說。
不過任何沒瞎的人都看得出來,牛世平再來的日子絕對不會跟「很好」二字扯上什麼關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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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包廂,還沒走進去,胡駿傑就從門縫看到那熟悉的嬌柔背影,輕手輕腳地在拍哄小晴。
而小晴緊緊抓著小阿姨的手,不肯放開。
「小阿姨不可以走,不可以不要我們。」
「小阿姨哪裡都不會去啊,小晴乖。」
「可是你好久好久都不來看我們。」
「那是因為……」劉萱斟酌著,不知道怎麼解釋:「因為爸爸很忙,小阿姨也很忙……」
「牛叔叔說只要爸爸跟小阿姨結婚,就可以住在一起,你們就不會那麼忙了。」小晴呢喃著,講出這一聽就知道只有牛世平才想得出來、完全不合邏輯、令人啼笑皆非的話。「小阿姨,你跟爸爸絡婚好不好?我們住在一起好不好?可是我不要新媽媽。你不要當我媽媽喔。」
「小晴啊……」劉萱眼眶莫名其妙紅了,她潔白的玉手很快拭去不聽話的淚珠。
「那就這樣說好了,你不可以當我新媽媽,可是你要跟爸爸結婚。」小晴說著說著,軟軟童音又低下去,她重新跌人夢鄉,還不忘信誓旦旦:「說好的喔,要跟我們在一起,可是小阿姨只能是小阿姨……」
她被大人嚇得對後母存有太多恐懼,怎樣都沒辦法接受疼愛她的小阿姨有一天會變成恐怖刻薄的後母。
所以她只能抗拒,只能死命把這兩個角色分得清清楚楚。
劉萱遏抑不住紛紛滾落的淚珠,她低低飲泣著,被小晴直率而天真的希望給弄得心疼不已。
聽田可慈說她一個小女孩就這樣孤身衝來找自己,只為了牛世平的玩笑話,說她已經不要他們了,劉萱怎樣!都沒辦法克制自己的眼淚。
傻孩子,不是不要,是不能要,不敢要啊!
可是,有誰在聽了這樣的聲聲呼喚之後,還能無動於衷的?
「別再哭了,再央,眼睛都要掉出來了。」身後響起那如酒般醇厚低沉嗓音,彷彿在夢裡。
好心疼又好無奈那樣地,深深歎著氣。
劉萱抬起一張佈滿淚痕的甜蜜小臉,含著淚,揚起動人淺笑:「你是在說我,還是說小晴?」
「都是。你們都一樣愛哭。」胡駿傑反手拉上紙門。
他低卞頭,準確而毫不遲疑地攫取那濕潤而嬌軟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