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呃?」幾個大人?誰呀?番婆的同夥?
「老大!有了這些錢我們就不用再當乞丐了耶。」小一笑容燦爛。
「我只是離開一下,你們居然把人看不見了?」她真是白養了他們。
「那個屈更非跟我們又沒干係,少了這個大麻煩不是很棒?免得番婆找來用刀砍我們。」
呃!人家她還沒有勸服他答應做她的小八手下……
「屈更非完蛋了。」小三突兀地發言。
「完個屁!」她才不要他死掉。
「不是啦!他不是……哎哎,我是說他被帶進皇宮去了啦。」
「咦?」眾人大奇。
小三搔搔腦袋瓜。「真的!剛剛的大人裡頭有一個我見過的,那是我老鄉李大嬸的兒子,好久以前他被人帶走,從此再也沒有回鄉過。」
「李大嬸的兒子和被逼婚的屈更非有什麼屁干係?」溫小良火大。
小三囁嚅著。「李大嬸的兒子被帶進宮『那個』了,聽說他已經是太監公公了。」
「這麼著,屈更非也快要成了太監了!」小六的臉上有著同情。「噢,好慘。」小四和小五悲鳴道。
其他的夥伴們也露出憐憫的表情,原本歡天喜地的鼓舞已不復見。
溫小良懵然。「太監是什麼?公公不是很老、快要死掉的老人家嗎?」
「你不是男兒,你不知道去勢的悲哀……」
「去勢又是什麼?」她沒念過書,可是沒道理她手下曉得的事她想不透啊。
「去勢就是不能當姑娘家的丈夫,也不能洞房花燭夜生兒子……」
第二章
京畿重地
開國大功臣、三代蒙受皇恩的屈府人進人出,忙亂不堪。
二公子的毒已化解,但是僕役們仍是一日八餐的湯湯水水伺候著。
尤其是安寧公公因受大將軍的照護,雖然剛剛由皇宮轉階到屈府當差受遣,仍固執的認定小主子的被劫乃是他的疏忽。
屈更非一向與人疏淡,也不喜前呼後擁的排場。
第五日,他的忍耐已到極限。
他嘶吼。「滾!任何人不准再來打擾我!」
「小主子,大將軍遠赴邊關視察和操兵演將,照顧您是奴才的責無旁貸。」安寧公公低頭垂手。
「造次了不成?」鳳眼危險十分地瞠大。
「但是您的身體……」感覺到小公子的薄慍,安寧公公不得不先行退下,並且支退下至少十個以上的家奴。
須臾,一聲輕佻的笑非常不怕死地出現在屈更非的頭頂上。
他睜眼,撐起上半身,不甚好氣地眄著。「你一天不來煩我三次會吃不下飯嗎?」
「傷在你身,痛在我心啊。」屈更是迷死整個北京城的笑容漾了開來。
盯著和自己同樣面貌的兄弟,屈更非著實無法寒色以對,但是也沒好臉色就是。
「嘖!更非,好歹我是你的大哥,我們兄弟倆在親娘的身體裡一起挨過十個月,你就不能對我友愛些嗎?大哥我可是愛你愛得死緊。」
「肉麻。」這傢伙愛的是女人吧。
「我們倆同月同日同時辰出生嘛,而且還生著同一張美俏的俊貌。少愛你一些都難!」屈更是硬是扯出一朵燦花,比女人家還要美上三分。
「造孽。」屈更非冷嗤。若不是更是的風流倜儻和遊戲情愛,自己怎麼會老是被誤認為是負心人。
臉皮厚如城的屈更是仍是微笑著。「承擔了,謝了。不過那個刑羌娃想嫁的夫婿可不是為兄,她留了紙書,指名要你屈二公子。」
「邢羌娃不是你無意中招惹上門的碼?」否則怎會無端生禍?
屈更是聳聳肩。「原是我的魅力所向披靡,但是那苗族公主心性不定,見風轉……呃是見色心喜,不對,我們兄弟面貌相同。反正未開化的蠻邦小國不懂專情兩字啦!大概是她喜歡你的冷調子。算她有眼光。」
屈更非狠睇他一眼。「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稱得上專情,就你不行!」會污了專情的意思。
「我啊,既多情,又專情。」他一向把女人捧在手心裡當寶疼。「哪像更非你,無情少恩,整日擺著棺材臉嚇人。」
閉起鳳眼,屈更非不願與他再唇槍舌戰,一副當他不存在般的無知無覺。
「弟,你不問問邢羌娃如何了?她發誓非你不嫁,不惜小命一般。」
屈更非從來不知膽怯的滋味,也從來不接受任何威迫,他依舊保持沉默。
沒心肝的弟弟!見他不理睬,屈更是只好繼續說道:「為兄的替你擺平了,邢羌娃已經讓她師父帶回苗疆去面壁思過。」
替他擺平?究竟是誰招惹出的麻煩?虧他說得出口。
「我走嘍。你歇著,為兄會再來找你敘敘兄弟情。」這個弟弟真夠冷漠,他也不要再浪費時間了,去找女人逍遙一番。
溫柔帳裡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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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成祖永樂十九年
揚州境內水患成災,厄疾肆虐,五穀不長,民不聊生。
貪官污吏加上盜匪四起,不及年餘,繁華如畫的揚州風光已是殘垣斷壁,處處是孤子棄女的哀哀哭泣和遍野死屍。
這一年,溫小良十五歲。
兵窮民困的慘況別說是乞丐活不了,即使是富紳豪賈也莫不勒緊褲腰帶,只盼一頓粗食溫飽。
溫小良和她的七名夥伴在一場災禍中失散了,攢著少得可憐的碎銀錢,她跟著逃難的百姓胡亂流竄。
初春三月,北京一片花海美景,溫小良流落至此,在天子腳下乞討過活。
可北京人的心肝像是少了一半,明明個個吃好、住好,就是不大樂意舍下幾文錢,所以她的乞丐生涯好難度。
原計劃繼續北行,往雪花飄飄的寒地行去,但是今兒個她竟在太白樓前巧遇失散許久的小三。
她叫住他,興奮地和他相認。
小三整張臉也是滿意地笑。
「溫老大!老大!」他迭聲叫喚,人在異鄉遇舊故,多少回憶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