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關在房裡的傅意湖手上敲著鍵盤,思考著要訂定幾百條生活公約好讓不速之客因為受不了束縛而自行離去,耳朵卻一直注意著外頭的動靜。
搬家工人走了,剩他一個人忙裡忙外,拖鞋咕達咱達的走來走去,有些吵。突然一聲砰然巨響與慘叫聲同時響起,傅意湖連忙手一推桌子,裝有滑輪的椅子筆直往門口方向滑去。
「該死,哪來的水?」
他滑倒了?將耳朵貼在門上,她聽到他的連聲咒罵。
他拿著那麼重的紙箱滑倒,不曉得有沒有怎麼樣?手剛靠近門把,又縮了回來。
他那麼大一個人會怎麼樣?了不起屁股痛而已。
才想將椅子滑回書桌前,她又聽到他大喊的聲音。
「別亂跑,回來。」
什麼東西別亂跑?她立刻又側耳傾聽。
「再亂咬東西,扁屁屁喔!」
他在跟誰講話,為什麼會使用這麼溫柔、寵溺的聲音?她從不曾聽過他用那足以讓人臉紅心跳的嗓音與語氣跟任何人說話。
她立刻對那個愛亂跑、愛亂咬東西的東西起了好奇心。
一拉開門,她就瞧見討厭鬼蹲在地上,而在他前方不遠處,她的腳前有一隻毛茸茸的白色小東西呆立,它至少過了五秒鐘才回過神來,拚命擺動四肢想逃離現場,卻又花了兩秒鐘才有辦法讓身體移動。它慌亂的直接街上左廷蔚的手,爬上他堅實的胸、寬挺的肩,在他身上四處亂竄。
「乖,沒事。」左廷蔚將肩上的小東西抓下來,像抱嬰兒一樣抱在胸前。
兔子?傅意湖詫異的望著在他寬厚大掌上,嬌小得不像話的小東西。
這男人竟然會養兔子?跟他的外型一點也不配!
「幫我照顧它一下。」左廷蔚不由分說,直接將兔子塞到她手上,「一定要托住它的臀,不然它會沒有安全感。」他拉她的手托在小東西的臀下。「讓它趴在你胸前就可以。」
小東西認命的趴在她身上,頭與前掌靠在她起伏的胸前。左廷蔚突然有些羨慕起享有艷福的小兔子。
「LUCKY RABBIT!」他摸摸小兔子的頭。
小兔子的頭正好在她的渾圓之上,傅意湖望著那大手,雙頰驀地紅了。感覺異樣的她慌忙退後了一步。
她沒法照顧小兔子,她還要讀書,還要制定生活公約,而且她也不知道怎麼照顧它。
「它……」
「它叫黑輪。」
黑……輪?哪來的俗氣名字啊?
「你看他眼睛旁一圈黑色的毛皮,這名字眼它很搭吧!」左廷蔚邊說指尖邊撫弄著小兔子眼睛周圍的黑色毛皮。
小兔子又圓又大又黑又亮的眼睛周圍的確圍著一圈黑色毛皮,兩隻耳朵也是黑色的,背上同樣染了些許黑色斑點。她從沒看過這麼可愛的小兔子,她一直以為兔子都是白色的,且都有雙紅眼睛,但這隻兔子明顯長得跟她印象中的兔子完全兩樣。
「它……」
「我很快就好,麻煩你了。」左廷蔚搬起離他最近的箱子,看了上面的標示一眼,往二樓走去。
二樓是樓中樓,隔出了兩個房間,其中一個是客房,另外一個只放了幾張休閒椅。原則上這兩個房間在人口稀少的傅家是很少使用的。
「自己的東西就搬到自己房間去。」傅意湖對著將箱子搬進休閒房的左廷蔚朗聲喊道。
「這間我要拿來做暗房。」
什麼?暗房?
「這間沒有窗戶,正適合。」嘴角彎出滿意的笑。
「你不能隨便作決定。」她急急的說。
「既然是空房間,就要物盡其用。」他完全不理會她的抗議,還擅自宣佈另外一間客房是他的書房。
「書該擺在自己房裡!」她也是這樣啊!
「我不想地震時被書壓死!」
什麼啊?家裡五個房間他就佔用了三個,這太不公平了!
「喂……」懷中的小東西突然不安的竄動起來。「不要亂動,會摔著的。」傅意湖慌忙扣住它的臀跟頭,要它安分。
小兔子好不容易安分下來,但傅意湖卻感覺到手上有一抹濕意,將小兔子一拉開,驚見毛衣濕了一片。
「怎……怎麼會……」它怎麼會尿在她身上?!
「怎麼了?」抱著裝書紙箱的左廷蔚經過她身邊時,見她神色怪異,忍不住開口詢問。
「它尿在我衣服上!」傅意湖泫然欲泣。
這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衣服耶!
「真糟糕!」左廷蔚將小兔子抱走,「它剛剛是不是有亂動?」
「有啊!」
「那是它在告訴你,它要上廁所,要你放它下來。」
她怎麼會知道,他又沒告訴她!
「快去換衣服,兔子的尿騷味很重的。」
他的兔子尿濕了她的衣服,他這個主人好歹也該替小兔子說聲抱歉吧!
「你還杵著幹嘛?難不成要我幫你脫?」他賊賊的笑。
什麼東西嘛!傅意湖氣惱的大踏步走回房間,重重摔上門。
「脾氣真不好啊!」左廷蔚笑著安撫受驚的小兔子。
須臾,房門又開。
「我沒嚇到它吧?」她聽說過兔子的膽子挺小,不曉得她剛剛摔門的舉動有沒有嚇著它?
「嚇到了。小兔子最怕驚嚇,現在心跳得好快。」左廷蔚故意面露憂容,眼角餘光注意著傅意湖的反應,「乖,可別嚇死了啊。」
會被嚇死嗎?傅意湖果然如他所料慌忙走上前,不知所措的望著小兔子。
「它……它還好吧?」看它鼻子仍動個不停,應該還活著吧?
「你以後關門記得小聲點。」有什麼不滿用說的嘛,何必每次都用行動表示呢?
「對不起。」傅意湖對受驚的小兔子道歉。
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她偏偏就尿在她最喜歡的毛衣上,這是爸爸買給她的生日禮物,她好喜歡好喜歡的啊……
眼鏡後的水眸逐漸變紅,小嘴兒抿得緊緊……槽,她不會是快哭了吧?左廷蔚矮下身,好將她的表情瞧仔細。
見到他審視的目光,傅意湖立刻將臉別開。
「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