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起來!」
她推著那人寬厚的肩背,見他仍沒有反應,使勁一推,將他翻轉過身。
她失聲叫出,驚愕無比。
難道,在掉下山谷的那一剎那,她聽到的馬蹄聲和人聲就是他?當時情況混亂,她根本分不清聲音從何而來,現在想想……老天!他是為了救她而掉下來的!
她審視他蒼白的面孔,像是被干椏的樹枝刮傷,從左至右,有一道極深的、觸目驚心的血痕,他的俊顏因此破了相,他們兩個都沒死,也算是個奇跡。
她凝視著他,難過得心都痛了,淚水一直在她眼眶中打轉。
「怎麼辦才好?」
古代又沒有雷射整型手術,他這道疤痕是注定要留在臉上一輩子了。
都是她不好,都是她任性闖的禍,如果她不要逃婚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她要拿什麼賠給他?
她摸摸他的額頭,發現涼得驚人,他該不會已經沒有呼吸了吧?
想到這裡,她差點停止心跳,慌亂地探向他的心臟。
怦怦——怦怦——幸好還有微微的跳動,他沒死。
「老虎……」她便咽地喊,傾身抱住他,希望可以暖和他冰涼的身子,也希望他可以醒過來。
可是他依然沒有反應,她忍不住淚水激動的滾落,無法抑止,豆大的淚珠,一滴一滴的掉落在他英挺但已經有了瑕疵的俊臉上。
「你醒過來,求求你醒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我不會逃走了,我要嫁給你,我會逃走也不是因為不喜歡你,因為我是現代人,來自一個跟你不同的時空、不同的世界,我有我的苦衷……」
「小姑娘,你的淚水弄得我臉頰好冰。」老虎開口說話了,接著緩緩睜開了眼睛,嘴角有一抹虛弱的笑容。
「你……」她激動的看著睜開眼睛的他,多麼希望他的有氣無力是假裝的。
「哭什麼?」他伸手擦掉她滾滾而落的淚水。
他不喜歡女人哭,可是為他而落淚的女人卻很美,他喜歡。
淚水又在夏妤火眼眶裡打轉了。「為什麼要跳下來救我?如果你死了怎麼辦?青峰寨的人怎麼辦?」
他微扯嘴角,又笑了。
「你不必太感動,這裡跳死不了人,我早就看過地形了。」
她歎息一聲。「可是你傷得好重。」
以前她怎麼沒發現,他是這樣體貼的人,為了不讓她自責太深,他還逗她開心,她卻老把他當色狼。
「待會運運氣就沒事了,都只是一些皮外傷。」他打趣地看著她裙下的腿。「倒是你,好像變成瘸子了。」
她情願真的變成瘸子,這樣她心裡起碼會好過一點。
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真的不忍心告訴他。「你的臉……你的臉受傷了,有一道……好長好長的傷。」
「你就是在難過這個嗎?」他眼裡的笑意更深。「看來你很迷戀我的長相哦。」
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你在安慰我。」
真不知道他怎麼還可以這樣無動於衷的談笑風生,她的自責更深了。
就算他是古代人又怎麼樣?這片跳崖相尋的真情,就算一百個現代男人也比不上。
她決定要嫁給他,不論他還要不要她,只要她還留在古代一天,她就要死賴在他身邊!
***
起身運氣之後,老虎的面孔恢復了血色,可是天色已暗,今晚他們勢必在待在這裡了。
「忍著點,會有點痛。」
他替她接回雙腿的斷骨,痛得她冷汗涔涔。
他抱起她,走了許久之後,見到一個天然的洞穴,顯然是天晴時獵人的暫時居所。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個山洞?」她大感好奇。
沒想到他們不必露宿在雪地裡,能有洞穴遮蔽風雪已經很好了,雖然裡頭連枝幹柴都沒有,他們並不能夠起火取暖。
「這裡是我的地盤,我當然知道。」
他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酒壺,自己喝了一口,又把瓶口湊到她唇邊。「喝口酒取暖。」
酒一入喉,很快就熱到腹部,她搶著再喝一口。「我從來不知道酒那麼好喝!」
可是他們也不能一直靠著喝酒取暖,因為那扁扁的酒壺很快就見底了。
沒多久,她的身體凍得發硬,冷到渾身都不舒服,山洞沒門,外面天寒地凍,絲絲寒風吹進來,仍是令人難以招架。
他脫下黑色狐裘給她披上,她卻又脫下來還給他。
「你穿著……你……你抱我。」她大膽的看著他,但是語音羞澀,畢竟要一個少女講這種話太難以啟齒了。
黑暗中,他眸光一動,重新穿上黑狐裘,摟住她,緊緊抱在懷中。
「我們不能睡著。」他提醒著她。
她動了下,更偎近他。「我知道。」
可是他的懷抱好溫暖也好安全,折騰了一天,她真的忍不住想睡。
「妤兒!」他輕輕摩挲著她細嫩的臉蛋,還故意搔她癢,企圖振作她委靡的精神。
「幹麼?」她努力清醒過來,可是睡意仍濃。
他吻住了她的唇瓣,輕輕啃咬又細細吸吮,最後舌尖探人她唇中,反覆吸吮攪弄她的丁香小舌,直到她呼吸急促,睡意拋到了九霄雲外。
她雙眸閃亮,羞赧地看著他。「你吻我是為了讓我清醒嗎?」
「當然不是。」他再吻吻她的額心。「你剛剛半夢半醒的樣子好可愛,我忍不住想吻吻你。」
夏妤火揚起了眉梢。「那你以前吻我呢?」
「整整你、逃逗你,還有,喜歡你。」他說的半真半假、不正不經。
「你為什麼喜歡我?」她再問。
「女人都喜歡問這種笨問題。」他以食指按住她的唇,阻止她再繼續發問。「你說你是現代人,來自一個跟我不同的時空。不同的世界,那是什麼意思?」
當她以為他死去時所說的話,他不再懷疑其真實性,她總沒必要講假話給一個沒有知覺的人聽吧。
「我告訴你也沒有用,反正你不會相信。」
老虎定定凝視她索然無味的眼眸。「事到如今,不相信也得信,你即將是我的妻子,夫妻之間沒有秘密,我必須知曉你究竟來自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