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確是看上了虎宮中的珍寶,而且,這珍寶何只是絕非尋常,根本就是舉世無雙。
這項珍寶,就是那有著一雙倔強冷眸,令他魂縈夢牽的小美人完顏霓光。
他,怎麼也忘不了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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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霓光坐在彌天樓中,神色沉肅,乍看之下仍如往昔般漠然,可那雙美眸卻已不復清冷,而是翻湧著複雜的情緒,憤怒、著急、擔憂、失落……
自從那日一陣風離開後,已過了兩個多月了。他明明說過會再來的,可是卻遲遲未出現。
柳眉緊蹙,美眸低斂,她幽幽歎了口氣,正巧望見鏡中的自己,那熟悉的神情令她悚然一驚。
這般神情她見過無數次了,那是娘親在世時,她總能在苦候父皇不至的娘親面上見到。
明知自己不該像娘親般陷入為情所苦的慘境,可她真的無法克制自己對他的思念。那種思念,深刻而濃厚,夜以繼日地糾纏在她心底,那雙眼、那陣低笑,就是不願放過她。
心又酸、又苦,更不時地揪痛著。
那可惡的一陣風,只怕早已將她忘記了。
一想起那無賴男人很可能正在某處和別的女人調情,她更是怒不可遏,在還沒自覺前,她已伸手將桌上的茶壺、茶盅一古腦地掃落地上,直到清脆的碎裂聲響起,這才明白自己竟將怒氣轉移到無辜的器具上頭。
完顏霓光怔怔望著一地的狼藉,目光閃動,說不出是氣惱還是悲傷,或許,只是無奈。
「公主?您怎麼了?」屋外的宮女們聞聲急急趕進來,個個神色詫然,她們服侍完顏霓光多年,從未見過這般憤怒神情,一時間不由得都呆住了。
她猛然轉身,避開宮女們好奇的目光,冷冷道:「沒什麼,一時失手打破了東西,你們先下去,晚些再收拾也不遲。」
宮女們不敢多話,應聲退出房外。
完顏霓光頹然倚坐在床柱旁,眼神空渺,靜靜凝視著窗外,直至天色昏暗,才打起精神重新振作。
她不停地告誡自己,她很堅強,絕不會為了這等無謂小事而喪志,現在該做的就是盡快找到一陣風,追回聖血菩提和紫玉釵。但是,任憑她派出再多密探和追兵,也追查不出他的下落,他……到底身在何方?
突地,門上傳來幾聲輕響,打斷了她的思緒,宮女稟告著:「公主,皇上有命,請您至正殿聽旨。」
「我即刻便去,你先退下。」她神色冷肅,水眸清冽無波,已回復往日的沉靜淡漠。
「是。」宮女應聲退下。
「完顏霓光就著銅鏡理理衣衫,整肅儀容,動作看似輕緩,心中卻十分忐忑不安。
緩步走出房中,她的眼底帶著一抹深思。父皇之前微服出宮多時,昨日才回宮中。今日召見她,應是為了論處失寶之罪吧!
聖血菩提被盜那日,她和皇兄商量後,決議先行隱瞞此事,這麼做倒不是為了替自己遮掩什麼,而是此事實在有失國體,更有辱皇室威嚴。
皇兄的意思,是想趁著父皇回宮前加派人手將國寶追回,此事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可惜一陣風來去無蹤,任憑宥虎國精銳盡出也徒勞無功。
她的確失職,有負父皇所托,罪不可免啊!不管待會兒父皇做出何種處置,她心中都毫無怨尤。
她不只是護寶不力,更是擒賊不力,可是……她其實並不是那麼想將一陣風擒來,真正想的,只是再見他一面……
所以,當他允諾會再前來時,她的心著實雀躍不已。他令她嘗到何謂情愛之苦,也讓她變成了最不願成為的軟弱女子……
她,沉淪了。
第三章
完顏霓光一入正殿,便發現殿中聚集了諸多皇兄皇弟,他們竟是極為難得的全員到齊。她皺起眉頭,美眸微瞇,心底的不安更甚。
走上前,她朝高坐於皇座上的英武男子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完顏烈微笑道:「霓光,朕聽得你近日來心情不大好是嗎?」
完顏霓光心中一驚,面上卻依然毫無表情,冷冷回答:「兒臣一向靜心冷性,無所謂心情好或不好,父皇多慮了。」
父皇為何這麼問?是知道了什麼嗎?雖然早知父皇在他們這些兒女身旁也下不少眼線,仍忍不住感到駭然。
從小到大,她始終對父皇抱有複雜的情感。父皇其實待她不薄,不僅從小便悉心教導她,甚至還特別將護衛國寶的重任交與她。但是,她明白父皇不愛她……不只不愛她,也不愛娘親,更不愛其他人。
曾經,她以為在父皇心中,除了權力地位之外再無其他,這樣的認知,讓她稍稍寬了心,不再為娘親過度難過。
可是當年歲稍長後,她才愕然發現,父皇會愛人,而且愛得很深、很深,所愛的始終也只有一人,那是一個失蹤多年、下落不明的龍國女子。
直到那時她才明白,看似無情的父皇其實並不無情,只是父皇的情不在那些侍奉他多年的嬪妃身上,也不在他們這些和他血脈相連的子女身上。
父皇的情,只為那個龍國女子而存在。
在知情的當下,她忍不住難受,不只是為了癡戀父皇卻得不到回應的娘親,也為了以往無知天真的自己。
無知、天真,絕不該存在於完顏皇室中,自那天起,她開始懂得何謂無奈,而當娘親終因心碎而憔悴病逝,她便同自己立誓,此生絕不和娘親一般癡傻。
完顏霓光輕輕一笑,苦澀而黯淡。她仍能清楚記得兒時的自己是多麼拚命地學武,因為父皇曾在指導演武時,無意間說過一句:「女子強悍些好……」
那時父皇的表情非常溫和,語氣中也帶著某種難以形容的遺憾,那是父皇對她僅有一次的和顏悅色。
後來她才曉得,父皇說的便是那個龍國女子,而父皇當時溫柔的目光,她至今還深深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