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想得太遙遠了,小兔把頭輕輕靠在饒崴永肩上,人的腦袋太小、智慧太低,很多事本來就想不透,參不透,但是這世間上為什麼複雜的事這麼多?人是為了思考而活,還是為了飲食男女而活?
「你為什麼喜歡夜釣?」小兔輕聲的問。
「因為可以想很多事情。」生活太忙碌了,很少有時間可以靜下來好好想些事情,而夜釣是個不錯的選擇,因為只有自己一個人跟海跟天跟魚,他可以趁機沉澱繁忙的思路,理出最清晰的頭緒。
「那麼你剛才在想什麼?」小兔問道。
「在想你。」饒崴永回過頭來看她。
小兔的眼睛大而迷濛,一眨一眨的,就像點綴在黑幕上的星子,甚至比之更耀眼奪目,他是不是過分迷戀她了?
「想我什麼?」小兔撇著玫瑰色的唇瓣笑問道。
「想要你永遠留在我身邊。」饒崴永把魚竿放在架竿器上,他伸手撫摸著她細緻光滑的臉龐。
「為什麼?」小兔貪婪的注視著他,想從他眼裡找到答案。
饒崴永熠熠發光的眸子回望著她,好久好久,才輕柔緩慢的說:「因為我愛你。」多麼膚淺而庸俗的一句話啊!但是搜索了腦子裡所有詞彙,好像唯有這句老掉牙的情話能貼切的形容他的心。
怎麼在剎那間覺得月光刺眼,刺紅了她的眼,小兔眨了眨幽幽動人的眸子,眶裡容不下一滴小小的水珠,它晶瑩剔透的滾落下來。
「你怎麼哭了?」饒崴永驚悸的問道,他知道的小兔不會為了一句話而落淚,但是現在是為什麼?是月亮在作祟?還是靜謐海洋的魔力?
「我哭了嗎?」小兔抹抹頰上那一滴濕意,可是為什麼她一點也不覺得悲傷?反而覺得高興?
「你哭了!」饒崴永把她輕輕按在自己的胸口。「小兔……你愛不愛我?」
她聆聽到他心臟期待的節奏,一下下敲動著她的耳膜,一下下悸蕩著她的心窩,天上有一片雲飄過,遮住了放大圓滿的月亮,月光瞬間暗淡,可是小兔知道,那月兒還在,就在雲的後面,它並非消逝不見。
月雖然被雲掩蓋住了,小兔的心頭卻漸漸有了領悟,她望著他,眼睛更加澄清剔透,像了悟的修行者,心境比月光還要晶瑩。
她對饒崴永並非沒有愛,只是一直以來,被她有意無意的遮掩住了,就像這輪被雲蓋住的圓月,小兔看著天上的雲又漸漸的盪開,月兒露臉了,她的心更加澄澈透明了……
看她一直盯著天空,饒崴永迫切的想知道她的答案。「小兔,你愛不愛我?」他又問了一次。
「男人別追著女人問這樣的問題,感覺起來好沒骨氣。」小兔用手指描繪著他輪廓深邃的五官,就是不給他她心裡的答案。
「也對。」饒崴永點點頭,放棄了這個問題。
這時她才發覺,他是個事事順著她的男人,而且還為了她跟家裡人決裂,甚至放棄一間大公司總裁的位置,第一次她覺得他對她的好,是她這輩子都無法回報。
「崴永,你從來都不嫌棄我嗎?」小兔稍微拉開彼此的距離,抬起頭凝視著他。
「你是說關於你媽、你繼父、跳鋼管舞的這些事?」饒崴永溫柔的笑容裡揉合著無限寵愛,說出來的語調是如此的唯美輕盈。「太陽底下沒有一件東西真的是完美無缺的,小兔,你看那月亮,月亮再美,上頭也有揮下去的陰影;你看這海洋,海洋再靜,裡頭也曾吞噬不少人的生命;這些醜陋與不幸是一種缺憾,但是人生就是苦中作樂,我們要盡力彌補缺憾。」
「怎麼堂堂一個大總裁,說起話來像個詩人?」小兔噗哧的笑道。
「以前高中的時候還真的想過要寫詩,但是我怎麼可能寫詩,我應該要寫股市分析才是。」饒崴永輕鬆的笑開了!
這一刻,他覺得自在,小兔像脫下了面具,他們之間不再有距離。
「其實他們愛你。」
「但他們用錯了方法。」
「俞捷如也愛你。」聽林梅的口吻是這樣沒錯。
聽到俞捷如這三個宇,饒崴永好不容易才鬆開的眉宇又糾結在一起。
「你月底就要跟她結婚了,酒席準備的怎麼樣?有些什麼菜色?還有婚紗照拍了沒?」小兔的心也萎縮成一團,但是那艷麗的嘴唇仍舊是說個不停。
「別說了!」饒崴永轉過身子,重新拿起釣竿。
「為什麼不說?談談嘛!反正你遲早都是要娶她的不是嗎?」有把鑽子在她的心窩鑿洞嗎?不然怎麼會一個窟窿又一個窟窿的冒出來?那把鑽子停不下來,奇怪的是,怎麼連她的嘴巴也停不下來呢?
「我不會跟她結婚。」饒崴永先深吸一口氣,才緩緩的吐氣說:「我想過了,如果要結婚的話,我要娶的人一定是你。」
「你別開玩笑了!娶我?」月光照在小兔的臉上,她的臉瀰漫著幻化不定的微光。「大總裁,你頭殼壞掉了是不是?我這種女人是可以娶來當老婆的嗎?當情婦是還可以增加點生活刺激,但是當老婆?哈哈哈!你還是娶那個宜室宜家、教養良好、出身高貴的俞家千金吧!」
他們兩個剛才談話的氣氛不是挺好的嗎?怎麼一下子她又變臉?
「小兔,你要我說幾次?如果連你也看不起自己,別人怎麼會看得起你?在我眼裡,你一點也不輸給俞捷如,但是為什麼你對自己這麼沒有信心?你變得真奇怪,我所認識的小兔是驕傲的,不是自卑的!她或許憤世嫉俗,但是她不會輕易低頭!」
是愛情令人改變,小兔偷偷的在心裡說給自己聽。
是的,她也不大認識現在的這個小兔,只怕自己拖累他,所以答應了林梅的要求離開他,只覺得自己不夠好,配不上他,所以不敢跟他在一起;這只狡黠的兔子怎麼會變得如此畏首畏尾了呢?它跳躍的身形怎麼會變得如此遲緩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