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總該知道她住在哪裡吧?」阿那淡小心翼翼的問,深怕好不容易才出現的大嫂會不見了。
「廢話!」阿那炅撇撇嘴,沒好氣的道。
「你們可有什麼約定,或互留信物給對方?」聽到大哥肯定的答案,阿那淡也放心不少。
「信物?什麼信物?」阿那炅一瞪眼,眼神兇惡得很。
「就是男女定情時送給對方的那個東西呀!」阿那淡解釋著。
草原男兒會將自己初次獵來的獵物送給心儀的女子,而草原女子則會編個刀穗、繡個箭囊什麼的送給心愛的男人,互贈信物之後,再由雙方的大家長湊在一起喝個定親酒什麼的,而親事也就底定了。
「沒有!」阿那炅乾脆的道。
「那、那只舊鞋……」阿那淡吞吞吐吐的。雖說拿一隻破鞋當信物是古怪了點,可至少也是個信物呀!
不料--
「哦~~那只鞋子是我從她腳下硬脫下來的。」原來阿那淡是指那個啊!阿那炅毫不羞愧的道。
天啊~~阿那淡嘴巴張得大大的,簡直絕望到要仰天長號了。
「大哥,你有沒有想過,事隔多年,你們甚至連個信物都沒有,也許她已經變心嫁人了呢?」他忍不住潑了阿那炅一盆冷水,就怕大哥到時會失望。
再說,就算是兩情相悅、山盟海誓的戀人,也未必能等六年,何況還是一個無辜被搶了鞋子的女人!
「她、是、我、的。」阿那炅一字一頓的宣告,絲毫不為所動。
「如果她已經嫁了人,還有了娃娃……」阿那淡愈想愈覺得這樁婚事前途堪憂啊!
「她是我的!」阿那炅堅持道。
「唉……」他敗給這頑固的傢伙了!面對他的強勢,身為弟弟的阿那淡只能無奈的歎息。
「稟報國主,前面已是沙城地界了。」先頭的部隊派人前來回報。
「嗯,全體在城外列隊。」阿那炅下令。
「列、列隊?」阿那淡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噎死。
沙城只是明朝邊境的一個小城罷了,以他們的實力,不用一千人就可以攻下它,可攻下沙城就意味著向明朝宣戰,這實在不是明智之舉啊!
「我們不是該去迎親嗎?」阿那淡趕緊轉到正題,試圖改變大哥的決定。
「沒錯,我們正是去迎親。」事隔多年,他終於能將她再次摟在懷裡了!想到此,阿那炅不禁微笑起來。「她就在這沙城之中。」
「哦~~」聞言,阿那淡高懸的心終於放下。吁~~大哥這麼大張旗鼓的,他還以為真要攻城哪!
不過,他的心顯然是放得早了點,因為在他們說話間,這一萬鐵騎已經成扇型推進到沙城外,擺出了對敵的陣仗。
莫非是這些士兵會錯了大哥的意思?阿那淡的心裡直犯嘀咕。
「大哥,這實在不像是要去迎親,反而像是在挑釁啊!」他忍不住道。
「不這麼做,他們怎麼肯乖乖將你大嫂送出城來呢?」阿那炅咧嘴一笑,絲毫不覺得不妥。
「天,原來真是搶親呀!」現在是什麼狀況啊?!阿那淡不禁哀號。
「搶親不正是我們草原男兒的豪邁本色嗎?哈……」阿那炅爽朗一笑,手習慣性的又按了按左胸的位置,那硬邦邦的感覺仍在。
「那……局勢會不會失控呀?」阿那淡擔心的問,這事實在非同小可啊!
「放心,」阿那炅輕蔑一笑「這沙城知縣一向膽小怕事,對他來說,用一個女人來換得整個城的平安,是很划算的一件事。」不管怎麼說,這女人他是要定了!
「這倒是真的。」阿那淡點點頭表示贊同。
奉命固守沙城的田知縣貪生怕死,就連在草原上的他們也時有所聞。
阿那炅不再多說,撕下一片衣襟,草草的寫了幾個大字就交給阿那淡。「天一亮就將這封信射進城中。」
「……十七至三十歲,腿上有疤的……大哥,這範圍未免也太廣了些吧?」看到大哥寫的內容,阿那淡差點失笑。
若不是他大哥身上還留著那女人的一隻鞋子,他幾乎要以為這只是個玩笑了。
「大哥還不如寫下大嫂的相貌還比較容易找呢!」他好心的建議。
阿那炅沉默了會兒,而後道:「當時光線太暗了,我只記得她的味道……」回想起她身上那股混合著少女馨香和青草氣息的味道,他臉上不覺浮起了一抹笑。
六年了,他終於將再次擁有她。阿那炅暗暗發誓,這次他再也不會放手了!
「啊?!」單憑味道來認人,這也未免太過草率了吧?阿那淡在心裡暗暗叫苦。
「你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看見弟弟苦著臉、一副痛不欲生的滑稽樣,阿那炅忍不住揶揄。
「阿哥,你、你笑了?!」阿那淡這才發現大哥臉上那抹笑,頓時驚喜不已。
多年來,大哥背負著復仇與興族的龐大壓力,帶領他們在血雨腥風中苦苦掙扎,阿那淡已許久不曾見過大哥笑得如此開懷,更別說聽見他揶揄自己了。
看樣子這女人對大哥的影響力很大呀!好,衝著這一點,他一定要幫大哥得回他的女人。
這時,天色漸漸亮了,東方露出一片魚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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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血,都是血呀!
「不,不要!」裴清掙扎著。
雖然她的理智清楚的知道,這必定只是場夢而已,只要醒來就沒事了,可無論她如何激烈掙扎就是無法從噩夢中醒來。
她的小馬在哪裡?
「呼哧呼哧……」樹林深處傳來了一道淺淺的聲音,伴隨著窸窸窣窣的草叢聲。
她的小馬在那裡嗎?
危險哪!
她試圖警告夢中的自己,可那個自己卻充耳不聞,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走進草叢,伸手要撥開……
「不……」她大喊出聲。
「大小姐,快醒醒,你正在作噩夢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她耳邊喚道,一雙枯瘦的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