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君恰湊近葉雨身旁,推了推像是在神遊太虛的她。
「小葉,他……你……你們剛才都說了些什麼?你還好吧?」
等了半天,卻不見葉雨回答她一個字,除了一串斷續模糊的喃喃自語。
不……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
「小葉?葉雨!你給我醒醒‥」高君恰兩手捉緊葉雨的肩膀一陣猛搖,總算讓一些光亮重新回到葉雨眼中,雖然臉上還是沒有一點兒血色的蒼白……「好了,小葉。現在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你跟他說了些什麼?他跟你說了些什麼?下要告訴我什麼都沒有,我不會相信!」
「高大姐……讓我靜一靜好嗎?求你了……」葉雨掐著自己的手指,指甲都陷進肉裡去了,自己卻渾然不覺得痛。真正痛的地方,在胸口……
是她的直覺錯了嗎?那把聲音……真的只是巧合嗎?這一切一切……
誰能告訴她……不,沒有人能告訴她。想知道答案,只有自己去尋找,去發現,去揭開那層蒙住真實的紗網。
她要把答案找出來!靠自己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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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屬於自己的小窩,等著她的是滿滿一桌從沒見過的陌生食品。
文可正從狹窄的廚房裡端出更多大大小小的容器(天知道她是從哪兒找出這麼多碗碟的)。而沒有半點胃口的葉雨寧願把那些杯杯盤盤裡的固體和液體(甚至膠體)稱作「東西」而不是「食物」……
「小葉!快來嘗嘗我的『懷石料理』!我做了一整天哦……」
一整天?那還能吃嗎?葉雨對那些材料的新鮮程度感到質疑,可對著一雙極度渴望認同的眼睛,她的問題也只好暫時壓在舌尖下了。「這是什麼?」她指著一盤黃黃白白類似煎餅可是叉厚得冒泡的東西問。
「這是『蛋包』 。要不要嘗嘗看?」
「那這一碟……難道是生魚片?」形狀怎麼和她吃過的差了這麼多?魚肉表面好像還黏著什麼亮晶晶的粉末……而緊挨在旁邊的——「別告訴我這一碗是味增湯……」顏色怪怪的,像加多了墨汁的果茶……
「Bingo!小葉你都猜對了!」文可興奮的叫起來,像是多年來第一次找到知音。「這裡還有我自己特製的芥末醬和醃過的姜絲。配著生魚片吃最棒了!」
「是嗎?等等……什麼味道?」葉雨皺皺鼻子,驀地瞪大眼睛瞅著文可身後竄出的濃煙滾滾。「廚……廚房……」
文可先是一愣,緊接著發出一聲慘叫:「噢!我忘了我的天婦羅!」
兩人一前一後衝進廚房,搶救正在著火的爐灶。一陣天翻地覆的折騰後,葉雨和文可筋疲力盡的坐在濕淋淋的地板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阿文,你鼻子黑了一塊兒。」
「你還不是頭上扣著臉盆當帽子。」
空氣裡的煙味兒還未散盡,同樣狼狽的兩個人卻不約而同咳出斷斷續續的輕笑。一種叫作「默契」的東西似乎不知不覺駐進這兩個女孩中間,替她們的笑聲添進了一些真正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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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徹底打理好廚房和她們自己,並安然在餐桌前落座,已經是九點後的事情了。桌上的「東西」和剛進門時沒什麼兩樣,只多出一碟—形如焦尾,色若碳黑的天賦羅,,為滿桌「怪異」添上嶄新的一筆。
「我開動了!」文可握住筷子雙手合十。
葉雨卻沒有動。她突然想到了什麼……
「小葉,你枕麼不出?(你怎麼不吃)?」文可塞了滿口的蛋包飯,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的問。
「你認識谷川家的人,對不對?」葉雨的目光裡有種說不出的篤定和期待。
「認識啊,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那……谷川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知道一些,怎麼了?」文可皺著眉頭嚥下黏呼呼的飯團,筷子又向最後上桌的那盤天婦羅勇敢而固執的伸去。
「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好不好?」葉雨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文可知道一些……會是她想知道的那些嗎?不是一切也無所謂……只要一點點也好……
「你想寫關於那個家族的報導啊?」文可喝了口湯,像是問得有點兒心不在焉。「我可以告訴你所有我知道的,不過你還是放棄寫報導的打算比較好。」
「為什麼?」
「那是日本藝術界的禁忌,任何一個牽涉其中的媒體都不能倖免,更別說記者了。自從三年前發生那件事以後……」
「三年前……『那件事』?」
文可突然放下碗筷,臉上現出了異樣的嚴肅:「小葉,你知不知道谷川是個什麼樣的家族?」
葉雨搖頭。儘管這幾年來她從未放過和日本畫壇有關的訊息,可「谷川」這兩個宇出現的頻率卻只是個位數。其中一個最大的新聞就是谷川宏一郎的意外死亡。那時候她剛進大學,日文也只學了個皮毛,等到日文水平提高後再想找那時的資料,才發現當時的消息都被封鎖了。時間正好是三年前……
「在京都,谷川二字代表的就是傳奇。他們有自己的財團,自己的學校,自己的基金會,自己的慈善機構,在各行各業都有最傑出的人物,政治也好,商業也好,都是他們的舞台。如果說整個日本是一常正在進行中的多幕劇,那個幕後的導演,就是谷川。當然,大眾並不知道,也不會相信這些。谷川本來就是個大姓。人們只看到許多姓谷川的人站在聚光燈下,卻並不明白他們背後的關聯。谷川宏一郎,本該是這一代的……」文可想了想,似乎在找一個比較恰當的名詞,最後說道:「族長。我想應該是族長吧,大哥是這麼告訴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