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配到廚房協助初雪的女傭人主動提供八卦說:「噯,我乾脆告訴你好了,免得你搞不清楚狀況,不小心得罪主人。其實啊,夫人在外面有情人,聽說是婚前就已經交往的,只是因為家裡的壓力,不得不跟主人結婚。唉,這就是有錢人所謂的政治聯姻吧?現在雖然他們結婚了,可是根本就各過各的,不干涉彼此的『交往』。」
怎麼會是這個樣子?而且,聽到這樣的事情,心裡卻竄過一絲喜悅的自己又是怎麼回事?
她趕緊搖搖頭。他怎樣都跟自己沒有關係了。婚姻是不是幸福、跟妻子之間過的好不好都與她無關。
「好吧!既然這樣,我就來準備一人份的晚餐。」
打起精神,初雪決定專注於眼前的事物。
他想吃她做的料理?她就讓他「嘗嘗」。
*** *** ***
籐堂貴之果然準時七點回來。這點讓初雪有些不敢置信,以往他總是工作的很晚,到她那裡也通常是接近午夜了。
如果是為了遵守七點回來的約定……不,她在想什麼?他何必遵守跟一個「傭人」的約定?
總之,籐堂貴之回來了。單獨一個人,走進了那可以容納十幾個人的宴客餐廳。
他見到穿著傭人制服的她,蹙緊了眉心。
「誰讓你穿的像個傭人似的?」
初雪冷淡而疏離的答:「我只是穿著適合我身份的衣服,沒有什麼不對。」
儘管沒有必要,她還是跟管家要來這一套女傭制服,為的是提醒他,也提醒自己,她現在的身份不一樣了。
他瞇起眼。「你是故意的。」
初雪低著頭,看似恭謹,可是她沒有否認,又顯出她的倔傲。「算了,我肚子餓了。上菜吧!」
初雪轉身進廚房。
「等一下。」籐堂貴之喚住她。
「還有什麼事?」
「你應該說:『是的,主人。』」他睨著她。
初雪愣了一下,隨即會意,然後氣得滿臉通紅。
「是的,主人。」每個字都說的咬牙切齒。「還有什麼吩咐嗎?主人。」
「暫時沒有了。你下去吧!」
初雪捏著拳頭轉身走回廚房。廚房的門一關,就聽到餐室傳來男性的大笑聲。
她咬緊牙。
覺得這種遊戲很好玩是嗎?她會讓他知道有多「好玩」!
在已經煮好的湯裡面加了比平常多兩三倍的鹽,她端起盤子,準備上菜……
「請喝湯,主人。」
她故意這麼說。只不過表情和聲音一點都不像語意一樣的尊敬。
不過籐堂貴之看來好像不介意。事實上他看見那碗湯的表情很愉快,像個飢餓已久的人看到美味的食物一樣的欣喜。
「你也一起吃吧?你一定餓了。」不過儘管他餓了,也沒有忘記站在一旁的她。
對於他的提議她有些錯愕。
他「應該」不會關心她的,不是嗎?
否認自己感覺到的一點點感動,事實上,她也有「不吃」的理由。
「不用了,主人。一般的傭人都要等主人用完餐才能用餐的。」她用攻擊來代替內心湧上來的一絲虛弱,還有……罪惡感。他皺起眉。「你一定要這樣……嗯,算了。」
怎麼搞的?為什麼他的表情那樣落寞?為什麼她竟覺得……不忍?
籐堂貴之舀起一匙的湯放進自己的嘴裡。他的動作像電影停格一樣停住了。好……好鹹……
初雪懸著一顆心等待著……
發脾氣吧?他一定會生氣,最好是就此把她趕出去。
她知道他不可能沒發覺,也知道她是故意這麼做的。
然而,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又舀起一湯匙,再往自己嘴巴裡送。
不應該是這樣的!
初雪呆呆的看他一句話也不說的喝完整碗的湯。天!那已經超越一般人能容忍的程度了。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好了,湯喝完了。下一道菜是什麼?我已經等不及了。」
他對她苦笑著。那是一個縱容而溫柔的微笑。初雪震了一下。
她低著頭,收走湯盤,急急的往廚房裡走。
湯盤放在流理台上,初雪的手抓著衣襟喘息,望著空空的盤子……該死,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笑!?弄得她……心好亂……「可惡……」
他就是這樣。明明可以不用對她溫柔的地方,卻又不經意的展現他的溫柔。他總是想要撩撥她的心,誘使她陷入他所編織的情網。就像以前他陪她看星星、為她築天窗的舉動一樣。對他而言,那不過只是一場遊戲吧?
認真的人是傻瓜……
不能,她已經當過一次傻瓜了,不許自己再當一次……
如此想過一遍之後,初雪漸漸收拾起慌亂的思緒,她的眼神重新變得堅定。
烤箱裡熱著的是她「特別」為他做的地中海式烤香料羊小排。她很冷靜的把它們取出來,放在盤子裡,一邊淋上誘人的醬汁。
如果光是一道湯還不足以讓他現出原形的話,這道菜絕對可以……
*** *** ***
照理說忙了一整天,初雪應該累了,可是都過了半夜十二點,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可能是這一年來習慣了在關外總是工作到很晚才睡的關係吧?對了,思佳、阿貴他們不知道忙不忙得過來?雖然說已經打電話回去道過歉,並表示短期內都沒有辦法回去。可是就這麼把他們放下,畢竟有些於心不忍。他們是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幫助她、陪伴她的重要夥伴。
說服自己是在想關外的事情,可是其實她很清楚並不是這樣。
腦海中總是浮現那個人的樣子。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的原因正是因為他。
腸胃不會有問題嗎?一個晚上吞下這麼多可怕的食物——鹹死人的湯、辣得會讓人頭皮發麻的小羊排,更別說那杯「特製」的果汁了……
他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就把它們全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