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蠻牛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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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頁

 

  坐在書房裡,阮棄悠傻楞地瞪著案桌上的燭火,無法靜下心整理已經累積一段時日的帳本。

  日漸難受的沉悶逼得他心神不寧,魂不守舍。

  明兒個她就要出閣了,真的要出閣了……

  當年甫見著她時,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娃兒,想不到現下居然要出閣了,別說十來年的轉變有多大,光是三年沒見著她,便覺得她出落得教人不敢直視。

  阮棄悠的大手輕輕地撫上唇,來回摩挲,隱約還記得那日兩唇相碰的感覺……

  他自嘲地笑著,暗斥自個兒胡思亂想。

  她明兒個就要嫁作人婦了,他竟還貪戀著那一日的親吻。

  連著幾日,花少都到她房裡,與她促膝長談到深夜,他通報老爺這件事,老爺卻要他不用再守在她的門前,這意味著老爺對花少十分放心。

  自然是放心的,是不?

  老爺恨不得兩人之間的感情能夠穩固些,儘管夜夜長談到天明,他都不會覺得有何不妥的,然而他卻心思紛亂得連帳本都看不下去。

  究竟是為何煩躁,他不想知道,卻止不住躁意。

  渾身好似著火一般,心裡百味雜陳……

  「棄兒。」

  驀地聽到窗台外有人輕喚,教他渙散的神智拉回了幾分,也不自覺地往窗台探去。

  「三小姐?」不會吧?她明兒個不是要成親了,她現下來找他作啥?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還沒睡,你快幫我開門,我有話同你說。」太好了!這就不枉她特地挑半夜三更來找他了。

  阮棄悠楞了下,思忖半晌才道:「夜已深,三小姐還是請回吧。」這時若是讓她入內,教人撞見了,豈不是會壞了她的名聲?

  再者,他不解她這當頭來此,到底是為了什麼,不管是為了什麼,都已經不重要了,待明兒個她出閣,他便能夠掌管杭州所有的布坊,兩人各得所需,其實他應該要開心的,畢竟這是他希冀已久的想望。

  她頓了一下,微惱地道:「你若是不讓我入內,我就耗在這兒不走,若是教人給瞧見了,你可就不知會有什麼下場了……」

  她話未完,門便已打開,露出他微惱的嘴臉;她壓根兒不在意,大刺剌地走進他的書房。

  「三小姐有話快說吧。」

  「也好。」她睇著他案上凌亂的帳本,道:「棄兒,我要你搶親。」

  阮棄悠挑高濃眉。「我不叫棄兒已經很久了……」她非老是拐彎抹角地笑他的出身不可嗎?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你搶親!」這個人為什麼老是吹毛求疵?

  「你在胡說什麼?搶誰?」

  「當然是要你搶我。」她說得天經地義,好似這是老早便已經決定的事。

  「我為什麼要搶你?」他有些啼笑皆非。「你到底怎麼了?」

  「因為你不捨我出閣。」

  「我不捨?」聞言,他不由得心慌意亂,有種被猜中心思的羞惱和尷尬。「我怎會不捨?」他咬牙低咆。

  她胡說什麼?他豈會不捨?他同她又不是多好的交情,若是二小姐要出閣,說不準他真會不捨,倘若是她……該死!好似不只是不捨……

  「你對我一定是有感情的,是不?」她說得理所當然。「要不你明知道我會泅泳,為何要跳湖救我?而且你還一路拖著我跑回布坊,一臉擔憂;那一日自茶館回來,你又擔心我身子不適,要我多用晚膳,你可以說你是為了要討我爹歡心,所以討好我,但我瞧得出你對我是真的擔憂,你說是不?」

  肯定是如此了,是不?

  阮棄悠微挑起眉,開口欲言,然而話轉到舌尖,他卻乏力地閉上嘴。

  連少根筋的她都能發覺,他再多說,似乎也嫌多此一舉……

  就算是,那又如何?

  見他沒否認,她喜出望外地道:「倘若你娶我的話,豈不是可以接管傅記所有的產業?」

  知道他把利字擺在前頭,遂拿利益誘惑他,這是絕無破綻的最佳利器。

  「你別傻了,娶了你等於是自毀前程。」他好笑地搖搖頭。

  她太天真了,好似所有的規炬全都是由著她制定的,她以為她想要怎麼著便怎著,無人拂逆得了她?

  「怎麼會?」

  「老爺說過了,這門親事他攀定了,不許任何人破壞……」他頓了頓,冷笑道:「你以為老爺會將你嫁給我嗎?」

  老爺絕對會差人日夜搜尋,先將她帶回,然後再隨便找個地方把他給埋了,好讓他成了無主白骨,說不準連葬身之地都沒有,畢竟老爺在尚未從商之前,可是一方山賊啊!

  「這……」她沒料到會有這種結果,「爹很疼我,他不會這麼做的。」

  「倘若老爺真的寵你寵得連這事都答應,你為何不直接同老爺說去,直接要老爺取消婚禮,何必弄什麼搶親來著?」他好心提醒她。老爺是寵她,但還不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再者花少是官,有此女婿,老爺可是求之不得。

  「我……」可惡!她處心積慮地想計謀,他就非得接二連三地戳破她不成?她也知道爹根本不可能會睬她,但……

  「再者,我並不想娶你。」他的黑眸直瞅著她,當她在說夢。

  「你說什麼?」她不由得一楞,水眸輕眨兩下。「為什麼?你方才不也承認了你對我有……」

  「我可沒承認……」瞅她一臉哀怨,他不禁又道:「算是一種說法好了,但就算對你動心又如何?我不是非要你不可,再者迎娶了你,等於是親手毀掉自個兒的前程,況且我可不想侍奉個刁蠻任性的千金。」他冷笑地道。

  這說法可以拿來應付她,亦可以拿來說服自個兒,真是一石二鳥,是不?

  他不是非要她不可,有她無她,日子照樣過,壓根兒不受影響,說不準她不在身邊,他還覺得清靜一些。

  她眨了眨眼,半晌後才顫聲道:「你是說……你討厭我?」她蹙緊柳眉。

  事到如今,他還要拐彎抹角地譏諷她?

  是她一廂情願地以為他的關心是出自於動心,若是沒有動心,他為何要跟著跳湖,為什麼要說他擔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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