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想要逮著機會嘲笑她的一廂情願,全都是她癡人說夢嗎?
「小的可不敢這麼說,只是刁蠻千金,我無福消受。」別開眼,他硬是狠下心腸。
「我刁蠻?」
「刁蠻、任性、驕縱、無賴,既無理取鬧又不知好歹!」既然她想聽,他就勉為其難地告訴她,盼她往後可以梢梢收斂,別惹惱花少,免得連官夫人的身份都給丟了。
「你胡說什麼?」她光火地走近他。「分明是你先討厭我的,為何要把所有的錯都推到我身上?倘若不是你漠視我,我會那般待你嗎?」
「你說錯了吧?那是因為你目中無人!」笑話!她簡直是惡人先告狀。
「我哪有目中無人?那日我等著你拉我一把,可你原本伸出手,而後又突地縮回手……」
「還不都是因為你的手燙著我!」
「我怎麼燙得了你?莫非你是拐著彎說我是燙手山芋?」她再三忍耐,他該不會認為是理所當然吧?
「我說的是事實。」他無奈透了,她為何在欲成親的前一晚,偏跑到他的房裡說些莫名其妙的話?這有什麼好說的?
他要的是清靜,畢竟明兒個一早,他還有不少事要處理,他沒有閒工夫同她再說下去,橫豎就待她完婚,她便要同花少一道回京師了,往後再也見不到她,他的心會恢復平靜的……
「混蛋!分明就是你置我不顧,你還罵我!」他是做賊的喊捉賊不成?
「妳!到底是誰先置誰不顧的?你忘了你在十年前曾經再三辜負我對你的好意,不讓我親近你,只要我一靠近你,你便對我拳腳相向嗎?」他微惱地咆哮。
突地想起那日碰著她,掌心一陣燒燙……腦中乍現了一個畫面,那是十年前的某一日,她不小心跌了一跤,他伸手要扶起她,卻教她冷冷地拍開手。
就是這麼一回事了,是不?
難怪他一碰上她的手,便好似碰著一團火……他現下總算是想起來了,倘若不是她激他,他一時還想不出個所以然。
「有嗎?」她不禁傻眼。「十年前的事,那時候我才多大啊?」
他拿那種八百年前的事同她理論,到底有何意義?但好歹她明白了,他之所以老是對她視若無睹,是因為她曾在不知不覺中傷了他。
「而且,你最愛喚我棄兒了。」這是他最不愛聽的,她卻再三犯了他的忌諱。
「再三拿這詞兒喚我,仿若要我時時刻刻惦記著,我不過是個老爺好心撿回來的棄兒……」
該死!她居然逼他說出這般幼稚的話,可他就是在意,在意得緊,尤其是從她嘴巴說出時,更教他哀痛不已。
「因為你真是棄兒嘛……」見他臉色一沉,她不禁愈說愈小聲。「可,我也許久沒這樣喚你了……話又說回來,你自個兒也沒有待我很好,我一氣惱,說起話來自然不好聽……」
他何必這般小心眼,不就是無心之過嗎?倘若他待她好一些,她也不會這般待他。她哪會知道他之所以待她不好,全是她咎由自取?
「那都不重要了……」阮棄悠冷笑道。還有什麼好討論的?她都要成親了,是不?她愛怎麼喚他便怎麼喚,往後大概也沒什麼機會了。
「怎會不重要?這代表你對我並不厭惡,你不過是記恨我小小的過錯,而我對你……」倘若他厭惡她,是因為她的無心之過,那麼換言之,是不是她稍改性子,他對她就會另眼相看?再說,他根本不是那麼厭惡她,是不?全都是她自個兒的作法錯了,才會……啐!這說法好似是她咎由自取來著。
「你對我?」他抬眼睇著她。「如何?」
他的心在狂顫,萬分期待她的說法,絲毫不在意她方纔所說的小小過錯。原本不想在意兒女私情,他現下卻恁地期待,恁地為她心旌搖動。
「我對你……」心頭怦怦跳著,一抹燙熱一路從胸口燒至粉顏,燒得她渾身發顫,不知所措。
這般羞人的話要她怎麼說得出口?
可惡!就不信他猜不出她的心意,他向來最會看透她的心思了,既然明白她要說什麼,他為何不直接告訴她,為何卻執意要逼她親自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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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說什麼?」
阮棄悠不自然地閃避著她的目光,胸口既燙又痛,想聽又不想聽。
他豈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但知曉了又怎麼著?
他不可能為了她而放棄自個兒處心積慮、奮鬥多年的大好前程。
見他還真的反問,她不禁微惱地別開眼,換個說法。
「明兒個成親,定魁會帶我遊街,至少會游上一個時辰,再回到隔壁花府,你還有不少時間可以抉擇。」不算太直接,但他一定會懂的,是不?
「你都要遊街了,還有什麼好抉擇的?」啐!她同他說這些作啥?不會要他真去搶親吧?
他記得花少提出要遊街,教杭州城的百姓皆來目睹這場婚禮,數老爺開心得合不攏嘴。
哼!她都打算同花少一道表明兩人的心意了,她又何苦再說些甜言蜜語左右他的決心,他絕對不會為了她而自毀前程。
傅記的產業,他即使拿不到一半,也絕對拿得到一部分,光是那一部分就夠他下半輩子不愁吃穿,還能夠躋身達官顯貴之列……他絕不割捨,誰都不能教他改變主意。
「我要你搶親啊!唯有搶親一途,才能教爹將這婚禮喊停。」她氣得險些朝他的鼻粱丟下一拳。
聞言,他不禁翻翻白眼。
「你瘋了?一旦搶親,姑爺要如何自處?老爺的面子又要擱到哪裡去?」還有他的大好前程呢?
不過……她囂張的言語仿若化為暖流淌進他心裡……他在感動啊,居然為了她無理取鬧的行徑,為了她草率的計畫給激得感動莫名。
「我才管不了那麼多,橫豎定魁已經答應我了,就留他善後,你儘管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