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別這麼說。」
另一隻溫暖且柔軟的小手覆在她手背。她抬起眼,迎上姚靜漆亮帶笑的明眸。
「大理與昆明只要幾天的路程,姊姊要是想念我們,隨時歡迎光臨擎天莊,我跟大哥可以帶你暢遊昆明城喔,再者,我有空也會來看你,只要你不嫌我煩就好。」
「怎麼會?」她熱情的喊道,「我巴不得你別走呢。說真格的,我從來沒這麼喜歡過一個人,真想跟謝師兄交換身份,如果我有你這麼可愛的弟弟,我會好滿足喔。」
雖然自小就人見人愛,可姚靜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麼熱情的話,不禁感動的道:「其實我早當你是親姊姊了。」
「姚靜……」呂鍛金熱淚盈眶。
她的母親死得早,從小就在父親嚴格的教養下成長,師兄李巖又沉默寡言,雖然他們都很疼愛她,只是那種男性的疼愛並不適於女性脆弱的心靈,直到她遇見了姚靜,在他身上她似乎可以感受到某種渴望已久的母性溫柔。雖然這麼想很奇怪,姚靜又不是女人,可她就是覺得每次他安慰她時,那種貼心的感覺是師兄無法給予的。
「好了,呂姊姊,你再哭下去,我就真的搞不清楚你是難受還是開心了。」
「我是喜極而泣。」她破涕為笑道,再次抬起眼看向他時,臉上有種欲言又止的神情。
姚靜領會的道:「你放心,我會傾盡全力追查殺害呂師叔的兇手,但在這段期間裡,姊姊別忘了要勤練武藝喔。」
「我明白。」她點頭,有些捨不得的緊握住他的手。「可我真的捨不得你呀。」
「我們會留到明天。」姚靜也顯得離情依依。「開心點,至少我們還有一天可以相聚。而且,像我之前說的,大理與昆明相距不遠,我們隨時可以見面。」
「嗯。」
「不過在離開之前,我想勸姊姊當心一個人。」
「誰?」
「丁烜毅。」看出她眼中的疑惑,他緊接著道:「姊姊是笑天堡的繼承人,而笑天堡無論是在大理或是西南武林的影響力都很大,如果能得到姊姊,就等於得到了對大理及西南武林的控制能力。」
「你是說……」她逐漸有些明白。
「影劍門的勢力一直局限大理,我看他們早就想擴大了,只是有笑天堡與擎天莊擋在前頭,無法伸展。現在一堡一莊都發生變故,無疑是他們大展手腳的好時機。丁烜毅是影劍門的少門主,又是呂師叔的至交清雲道長的高徒,本來在條件上是與姊姊十分匹配,不過我覺得這人目光陰沉,言談舉止都對擎天莊與笑天堡的結盟有所不滿,加上影劍門主作風神秘,也令我心生疑竇。」
「姚靜說得對,丁烜毅這人高傲自大,對你居心叵測,你要小心點。」謝鋒鎏衝口道。氣憤的語調引來呂鍛金狐疑的眼光,看得他臉頰微紅的別轉過頭。
姚靜看出他的難為情,連忙轉移話題,「白族對於大理的文化影響甚巨,就連丁姑娘都做白族人打扮。」
「瑀君本來就是半個白族人呀。」呂鍛金微哂道。「據我所知,影劍門的門主夫人是白族的公主,而白族在大理佔有多數人口,所以丁家在大理有著極其尊貴的地位。瑀君身受白族族長的寵愛,承襲其母的地位為白族公主,她一向以母族為傲,喜歡做白族女子的打扮。」
「怪不得我看她那身打扮有點奇怪。」謝鋒鎏道。
丁瑀君每天都是一身白色右衽上衣,腰繫色彩斑斕的繡花短圍腰,頭上纏著白頭巾,身上耳環、手鐲叮叮噹噹聽得人耳朵發癢,說有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姚靜看他一眼,心想著,你覺得人家奇怪,人家才覺得你奇怪呢!也不想想大理的居民絕大多數都是白族人,漢人在他們眼中可是外來者。說起白族的歷史可謂淵源流長,他們曾創立過輝煌的南詔國、大理國文化,勢力不可小覷,在人家的勢力範圍說人家奇怪,不怕被砍嗎?
「姊姊有見過影劍門門主嗎?」他好奇的問。
呂鍛金搖搖頭,「丁門主罕少出來走動,不過據曾在白族慶典見過他的人說,他與丁烜毅相貌十分酷似。」
腦中像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姚靜秀麗的眉宇蹙攏了起來,究竟是什麼呢?他沉吟了許久,無奈那消失的意念就是不肯重現,索性不去想了,拈了一塊大理有名的臘鵝進嘴裡,決定明天離開時要多帶一些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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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天莊
「這是什麼?」謝鋒鎏一坐下就從床上跳回地面,回應他的是小廝萬福無辜的表情。
「少……莊主,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他狐疑的瞇起眼,他不過是像往常一樣就寢,誰知香軟的被褥不知何時被人替換成又硬又冰的不明物事,他一坐下,可憐的屁股幾乎被凍僵。
「你敢跟我說不知道?」他凶狠的走過去拎起萬福的領子,差點讓他喘不過氣來。
「你不要折騰萬福了,他的確什麼都不知道。」
如百靈鳥般輕快悅耳的聲音自寢室入口傳來,他放開萬福,氣惱的將眼光移過去,對上那張可愛但也可惡透頂的愉快笑靨。
果然是姚靜那小子,他早該猜到是他搞的鬼!
「我特地要人送來寒玉簟給你睡。」
「你說這鬼玩意兒叫什麼寒玉簟,而且是你派人送來的?」他笑容燦爛,但每個字都像從牙根裡磨出來般的冰冷。
姚靜不以為忤,反而大方的坐進黃花梨木的扶手椅,身後的侍僮將手中的提籃放在月牙桌上,打開籃蓋,取出一盅藍花瓷的蓋碗。
「本來想給你睡寒玉床。但一來太笨重,搬運不方便;二來怕你受不了,所以先送這張寒玉簟過來充數。」說完,他指了指那個蓋碗。「這個給你喝。」
「等等!」怒氣自體內洶湧而出,謝鋒鎏覺得自己已到忍無可忍的地步。「你把我當成什麼了?先是把那張叫寒玉簟的東西鋪在我床上叫我睡,想把我凍死,現在又叫我喝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你想謀殺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