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抱得酷郎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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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略有小成後,方知師妹已經過世,大師兄與二師兄因她翻臉成仇,定下每三年的比武之約。

  這消息將他仍在流膿的舊傷口刨開,師妹本來就是他的,現在卻任他們兩人為她而約戰,他如何吞下這口氣!

  這股怨念讓他忽視了妻子的柔情和兒女的笑語,一心只想找兩人報仇。火雲掌練得越高明,他承受的反噬力也就越大,心性也就越趨火爆、極端,才會在五年前定下計謀,趁兩位師兄比試到油盡燈枯之際偷襲他們。

  然而,殺了二師兄,他就快樂嗎?

  當這些意念電光石火般的閃過腦海,丁瀚霖驀地領悟到他從來就沒有因此而得到真正的快樂,那不過是殺戮過後得到的快感,不是足以安撫他心中不平的快樂!

  師妹死了,二師兄死了,如今,他也要死了嗎?

  年少時在師門中的無憂歲月,在腦中歷歷如昨。

  師妹,那兩小無嫌猜的嬉戲、遊樂,一直活在他心底深處。他一直想要抓住,不讓那快樂的時光消失,卻始終抓不住,反而越推越遠,所以,他不甘心!

  即使是此刻,還是不甘心!

  「放開我!」他大吼一聲,忍住全身的疼痛,火灼的內息往謝擎天手中竄去,後者勉強承受,仍不肯放手。

  「傲天,你別任性了!」

  「我不是任性!」他吼叫的同時,口、鼻、眼、耳間湧出更多的鮮血。「二師兄比我早走了五年,我再遲就趕不上了!我要去找師妹,這次,我不會再讓你們有機會搶走她!」

  「傲天,你在說什麼?」

  「放手!」他勉強提氣,以另一掌擊向兩人交握的手掌,謝擎天為了自保,微一縮手,丁瀚霖乘機鬆脫他的掌握,跌向黑暗的深淵。

  「傲天!」

  淒厲的叫喊也拉不住那往下墜的身體,謝擎天被義弟夏孟哲給穩穩抱住,只能瞪視著崖下無邊的黑暗默默流淚。

  這是何苦呢?他不斷的想著,人世間的這些恩怨情仇究竟是為了什麼?

  回望著以堅毅的眼神凝視著他的義弟,他緊緊的握住他的手,從他掌中傳來的暖流像一陣及時雨滋潤他荒蕪的心田,若不是這份兄弟情誼緊繫著他不放,他是不是也會像小師弟傲天一樣走入極端?

  有時候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但活著的責任讓他心甘情願的選擇繼續活下去。人生其實像一場修練,每個人都有責任走完自己該走的路,即使是走岔了也要設法回頭,選擇死亡,只是給活著的人製造悲劇罷了。

  這番深徹體悟,旁人自然不知。

  尤其是姚靜,她正忙著抱住看到父親落崖的一幕,承受不住情緒衝擊昏過去的丁瑀君。

  她嘴裡雖有怨,還是難以割捨父女間的情分吧。

  望著丁瑀君雪白容顏上淌滿的淚痕,她不禁要想,這個美麗又倔強的女孩還能承受更多的打擊嗎?

  兄長死了,父親死了,心上人也……

  但再多的憐惜和同情也改變不了什麼,因為愛情是不能讓、也讓不得的!

  *****

  「娘,孩兒不是請人送信回谷中嗎?您怎麼那麼遲才來?」回到擎天莊後,姚靜賴在母親懷裡撒嬌。

  許久沒見到愛女的姚華,將她圈在懷中,眼中儘是寵溺。

  「靜兒,娘不是故意這麼遲的。信送回谷中時,我跟你爹不在谷內,等到你外公派人通知,我們才急忙趕回來。一看完信,就立刻出發到擎天莊了,但還是……」

  姚華心中不無遺憾,尤其經由眾人口中拼湊出事情的面貌,知道丁烜毅為了呂鍛金而死,不免想道:如果能早來一步,或許可以挽救一條人命了。

  「女兒沒有怪您的意思。」看出母親心裡的遺憾,姚靜趕緊道。「生死有命,咱們凡人能做的,不過是盡人事罷了,您別放在心上。」

  「娘知道。」生長在醫藥世家,姚華看多了生老病死,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見母親沒那麼難過了,姚靜轉向神情哀戚的謝擎天。

  「義父,您也是。丁瀚霖的死是他自己造成,您可別把責任攬在身上。」

  「我明白。」謝擎天微扯嘴角苦笑。

  姚靜這孩子冰雪聰慧,目光銳利,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但有些事情道理都明白,就是做不到呀。

  「大哥,你要節哀順變。」是以,深深瞭解義兄心情的夏孟哲除了勸他不要太悲傷,不斷的給予關懷,並沒有多勸什麼。

  謝擎天感激地看他一眼,濕潤的眸光緊接著轉向靜坐一旁的李巖。

  丁瀚霖墜崖後不久,他們便回到擎天莊。將受傷、昏迷的人全都送回房間休息,一行人來到大廳。萬總管指揮僕人先送上茶飲,再過不久就準備開飯了。

  李巖在確定師妹呂鍛金無礙後,和眾人一塊坐在廳中,始終不發一語。

  他靜坐的姿態恍如一座山巖,一如五年前給人的印象,只是經過歲月的歷練,俊逸的臉龐更顯精悍、厚實。雖然因受傷的關係臉色蒼白,眼神仍明亮、澄澈,腰身也坐得直挺,散發出一種淵淳嶽峙的凜然氣勢。

  看到師弟呂笑天的唯一門徒如此成材,謝擎天不禁感到安慰。

  「巖兒,過去的恩怨是我一手造成,現在丁瀚霖已死,我……」

  「師伯請勿這麼說,整件事情師伯也是受害者。」李巖非是不講理的人,自然不把丁瀚霖所做之事,遷怒到謝擎天。

  「當年若不是我太沉溺於喪妻之痛,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這番話聽得李巖一頭霧水,連忙問:「晚輩不明白師伯的意思。您跟先師既然為同門師兄弟,何以先師要跟師伯訂下三年一次的約戰?」

  「說來話長。」謝擎天的目光投向遙遠的某一處,聲音幽遠的道。「我的妻子生來體弱多病,本是不適合懷孕生子,可為了給謝家留後,她堅持一定要生產,只怪我亦是望子心切,就沒有積極阻止她。豈料,她難產而亡,我又因忍受不了失去她的痛苦,整日以酒消愁。笑天師弟是見不慣我如此,同時也是氣我明知妻子不適合懷孕生子,還讓她這麼做,一時氣憤之下,便與我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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