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能為力。」
就是那句「無能為力」徹底地擊垮她,就像現在一樣,想哭卻哭不出來。
混雜著絕望、無法置信及厭惡等等情緒燒灼著她的五臟六腑,最後化為悲痛的指控。
「他是男的呀!」
李巖臉上仍是那抹難以形容的滄涼,一旁的姚靜無法忍受丁瑀君眼中視她為妖魔的敵意,連忙道:「我像男的嗎?」
說這話時,她自己都覺得滿好笑的,丁瑀君瞪大的眼眸更加深了她這種感覺。
「可千萬別回答我,你覺得我像男人。」她眼露驚恐的提示她。
「你、你……」又一個震驚重重打來,但這解釋了她之前對姚靜產生的所有疑惑。
那副俊美的容顏連女子都會嫉妒,欺霜賽雪的柔荑柔軟得不可思議,她高挑卻不似男子健壯,纖瘦的身段亭亭玉立,還有李巖的情意……在在顯示姚靜不可能是名男子呀!
原來,姚靜就跟她一樣是個女人!
「你……你……你們……」一股受人欺騙的怒意席捲全身,丁瑀君瞪大一雙冒火的眼瞳,憤恨的射向兩人,尤其是李巖。
怒意讓她美美的一張臉倏地轉為猙獰,只聽見她聲音淒厲的指控,「你還騙我說要將呂鍛金托付給姚靜,原來你所謂的放心是這個意思!當初為什麼不直截了當的告訴我你喜歡的是姚靜,而要用呂鍛金來搪塞?」
「因為那時候我不知她是女兒身呀。」
李巖無奈的語氣如濃雲匯聚而來,壓在她的頭頂,驀地一陣轟天巨響,將她整個人都擊得粉碎。
倘若此刻一切都毀滅了,對她是好的吧。
但她還活著,儘管魂魄飄散,意識仍清楚的感覺到自己仍活著。
再沒有比這句話令她更絕望的了。
原來,在他還不知道姚靜是女兒身時,他就深徹無悔的愛戀著她。原來,不管她是女人還是男人,他都喜歡她,而不接受她這顆癡定了的心!
還有什麼好說的?
再癡的心也求不得他的眷顧愛憐,再癡纏也換不到他一絲的憐愛,她--還堅持什麼?
清淚紛紛如雨,她的心早被洪水淹沒,烈火焚盡,那是一片廢墟、寒漠,除了荒涼,還是荒涼……
「丁姑娘……」見她神情慘淡,像失了心似的,姚靜擔心的出聲喚她。
「多情自古空餘恨,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輕輕飄飄的聲音若柳絮飄飛,見她黯然的合起眼瞼,一副哀莫大於心死,李巖也感不忍。
他想說什麼卻不曉得該說什麼,袖子忽地被扯動,他看向姚靜。
「讓她靜一靜。」她道,扶著他緩緩走出房間。
男女間的愛情本來就是恩怨糾結、難分對錯、無法稱斤論兩的講公平,所以李巖能給丁瑀君的除了滿滿的歉意外,還是抱歉。
深知這點的姚靜,只能還給丁瑀君一個清靜的空間療傷止痛,什麼忙也幫不上。
當兩人來到空寂的院落,一縷花香幽幽飄來,鮮艷的花朵在月下盡展風情。姚靜望著那花兒,想著丁瑀君,花美人艷,可惜那人無心賞花,一步步的朝外走開,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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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鬧的婚宴終於結束,新人房裡的紅燭透過紙窗仍高高燒著,等到燭影熄滅,姚靜方出聲道:「走了吧,送進洞房後,就沒我們的事了。」
「話雖這麼說……」李巖輕歎一聲,仍有些不放心的盯視著寂然黑暗的新房。「師妹跟謝師弟真的不要緊嗎?」
「如果是指新房裡的事,應該不要緊。我那位義兄再怎麼說都曾是胭脂陣裡的高手呀。」
「誰說那個!」他臉一紅,將目光投向月光映照下秀美清新的絕代佳人。
湛深黑亮的眼眸裡閃著一抹淘氣,正目不轉睛的盯視著他臉上的薄暈,李巖知道自己又被她的頑皮給擺了一道。
「我是說擎天莊跟笑天堡,他們兩個可以扛得下來嗎?」
姚靜給他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方慢慢吞吞的說:「我們該做的都做了,剩下的要看他們的造化。」
「萬一……」
「李巖,我不准你心軟!」清麗秀雅的嬌顏倏地轉為一抹冷肅,兩眼燃燒著一抹不平。「你可知道他們的打算?」
「打算?」
她憤慨的用力點頭,以充滿指控的語氣道:「那兩個傢伙居然打算成親後,拋下他們的責任,把擎天莊與笑天堡留給我們打理,自己跑去逍遙!你說可惡不可惡?」
李巖挑高一道眉,那還真像師妹跟謝師弟會做的事。
「在我們為他們做牛做馬五年,在我們這三個月來,絞盡腦汁地替他們的將來鋪路,安排輔佐的人選,他們居然還恩將仇報的想把這一切都丟給我們!若不是萬福聽見他們的交談告訴我,我們還被蒙在鼓裡呢!」
她越說越氣,白玉般的粉頰染上了氣怒的紅暈,花瓣似的雙唇還忿忿不平的嘟起,那模樣有說不出來的嬌美動人,引得李巖怦然心動。
為了今晚的遠走高飛,她卸下慣穿的男裝,改換上粉色的桃衫,身上還披了件適合夜裡趕路的兜帽風衣。男子的髮髻變換成頭上的雙鬟,秀美的鵝蛋臉更顯清麗動人。
見她粉唇輕咂,還要再說話,一陣低濁的笑聲逸出李巖喉嚨。他伸手一摟,便將那亭亭玉立的嬌軀摟進懷抱,覆下唇堵住她的不滿。
「唔唔……」姚靜說不出話來,只好享受起他的輕憐蜜愛。
這三個月來,兩人聚少離多,像這樣親熱摟在一塊的機會只得兩三次吧。她並不排斥李巖用這種方式阻止她碎碎念下去,反正要念那對夫妻的機會還很多,而且過了今晚,嘿嘿嘿……就換成他們念她了!
氣息不穩的放開懷中的人兒,看進那兩汪水光瀲灩的眸子,裡頭盈滿的情意差一點讓李巖又亂了心緒。
他清了清喉嚨。
「你真的確定他們沒事嗎?」
「確定。」她撫平氣息,迷離的眸光轉為沉靜。「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潛力,也有必須負起的責任。如果我們一味姑息他們,我義兄及呂姊姊永遠就只會逃避,不肯扛起責任。反之,可以激發他們的潛能,讓他們學會對自己負責、對別人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