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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連泡了四杯咖啡,卻仍敵不過體內的酒蟲,他像吸毒者,對著那女孩的一半及一半上癮了!

  真想去找她啊………嚴冰河皺著眉。

  他甚至還不確切知道那女孩的姓名,但是她已經知道他許多心事。

  記得那晚的烏鴉叫她小,是琳琅的琳?玲瓏的玲?還是靈魂的靈?抑或是他所沒意料到的?

  這一點都不公平啊!她知道他心裡的許多秘密,但是他卻連她確實的姓名都不知道。

  不公平,真不公平!他也有權挖掘她的秘辛,下次再見到她的時候,他一定要記得問她。

  下次……是什麼時候?

  嚴冰河甚至有種已經在犯毒癮的錯覺,他無法集中注意力,按著滑鼠的手開始顫抖……

  她是不是在酒裡下了藥?

  讓他上癮,否則為什麼時間到了他就非喝她調的酒不可?喝不到,比毒癮犯了還痛苦。

  但是天天去找她……這不怪嗎?僅僅是像毒癮犯了這樣嗎?

  今晚,就別去了吧!

  嚴冰河抓過馬克杯,吸了一口冷了的走味咖啡。

  咖啡涼了,味道變了,香濃的氣味不見了,這樣更制不住體內亂竄的酒蟲……

  嚴冰河站了起來,走到茶水間,把杯子裡八分滿的咖啡全倒進水槽。

  水槽起了個小漩渦,散發出咖啡味,心有不甘似的……場局馬克杯噹的一聲掉進水槽內打旋,一圈又一圈,很快就停止。

  茶水間很平靜,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沒有人。

  感冒了!

  昨晚溫度降低,下班後還跟嚴冰河一起去吃宵夜,冷風呼呼的吹,強灌著她,最後在聽到純的死訊後,還像根冰柱的站在巷口吹風,這樣不著涼也難。

  季琳打了一個噴嚏,頭疼欲裂。

  她坐得離吧檯遠遠的,就怕病毒的飛沫借由調酒的過程中,傳染給客人。

  老闆逼她回家休息,她不肯。

  妮娜還在吧檯內跟客人打情罵俏,她不想嚴冰河再喝妮娜調的一半及一半。

  她自己為調了一杯湯姆與傑利,這種酒本來是聖誕節推出的飲料,感冒的時候喝了後睡覺,據說感冒會立刻痊癒。

  九點了、他還沒來,平常他七點多就會來喝她的一半及一半一….

  季琳又喝了杯湯姆與傑利,眼睛霧濛濛的一片。

  酒精作祟,她跌入一片無止境的棉花田,放眼望去,是沉寂死白的棉浪。

  純,此刻正閉著眼睛,躺在棉花田之下吧!

  她雙手平貼在胸前,手裡還拿著安祥的十字架,不時供嚴冰河瞻戀憑弔。

  她怎能如此寧靜的享受幸福呢?她背叛了情人,卻還是能獲得嚴冰河熱燙的心與真切的愛?

  季琳一個不小心熱淚盈眶,哭倒在棉花田哀號遍野,也吸引不了他一丁點的注意!

  他的心神全懸在一具長眠的屍體上,只求魂夢相依,哪裡還管現實人生還有人在守候。

  有個人坐在她面前,人影在她眼裡破碎成兩個。

  頭痛,人影晃動,季琳全身無力的趴在桌子上,眼睛睜也睜不開。

  湯姆與傑利兩人開始催眠她,她跌到棉花田之下,一直跌、一直跌……

  恍惚之中,她好像跌到一個男人的背上,然後記憶是絲絲縷縷片片的綿絮。

  從男人的背上滑到車裡的座椅,從車裡再到人聲充斥的診所裡,有個穿白袍的男人戴著聽筒,聆聽她昏昏迷迷的心跳、撐開她沉重的眼皮、瞧著她常常吞嚥嘴邊話的喉嚨,還有個穿白衣服的小姐在她臀部上打了一針,好痛哦

  可是有一隻手把痛揉掉了……

  她又記得自己來到一張舒適的床,才剛入睡就有人把她搖醒,餵她吃藥,她又睡,不知多久,那人又來搖醒她,困極了的她伸手推拒,但還是被強灌了幾口溫度剛好的熱湯,然後又睡……

  季琳夢到一棵樹,樹底下站著一個人,她站在後面觀望著。

  那背對著她的白衣女郎在做什麼呢?女郎及腰的長髮隨風翻飛,手裡還握著一把與衣服同色的白布條。

  季琳看著那個女子,她在做什麼?!她站在一張板凳上,把白布條往上拋,繞過粗大的樹枝,她將白布條打了一個結。

  別!不要!季琳想阻止她,但是她的喉嚨像啞了般,喊不出聲音。

  她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女人踢掉凳子,雙腳一陣亂踢,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吊死的女子懸在空中,白色的衣衫飄飄,彷彿在樹上掛了一面國旗,隨風揚曳。

  季琳跑到那女子下方,抬頭一看,這人……這人……這人不就是——

  「是我!」季琳尖叫的坐起身。

  在她尖叫聲落下的同時,門迅速的被開啟。

  「怎麼了?」嚴冰河推開門,冷酷的臉上閃過好幾絲焦慮。

  「是你?!」季琳臉色慘白,全身被冷汗浸濕,看到他的出現。她瞪大眼睛。

  「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看看四周,嚇了一跳。「這裡是哪裡?我怎麼會在這裡?」

  「因為這裡是我家。」嚴冰河坐在床邊。「你還好吧?感覺舒服一點了嗎?你患了這麼嚴重的感冒,為什麼還堅持去上班呢?聽老闆娘說她叫你回家休息,你還堅決不回家,你到底在想什麼啊?」

  季琳下顎不停地顫抖,眼淚像泉般汩汩地冒了出來。

  佛洛伊德始終認為夢與現實是有連繫,現在她終於相信,而且奉為臬條。

  的確,像她這種癡心暗戀的狀況是很蠢,就跟夢裡一樣,自己拿著白布條上吊。

  「為什麼哭呢?」嚴冰河冷酷的臉龐帶著幾分令人發噱的慌張。「我……我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看她淚水不停,他一個大男人有點手足無措。「呃,不,好吧,我是有一點點責怪你,因為……因為你明明就病得很不舒服,為什麼就是不肯回家看個醫生好好休息?」

  「我在等人……」季琳抽抽噎噎的說。

  許是病毒破壞了她的防衛系統,季琳昏昏沉沉的如置幻境,一張病痛交織的網罩著她,讓她虛弱得不知該怎麼掩飾窩藏在心中三年有餘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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