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柔!」
驚惶失措的韻柔,在聽到福康安著慌的聲音後,終於忍不住流下擔憂的淚水,「福三爺,小姐被嘉親王府的人帶走了。」
福康安深深地吸了口氣,他的表情似乎沒有任何變化,可是紅塵居裡的每一個人卻都清楚地感覺到,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他似乎已變成了另一個人,全身都散發著森冷的殺氣,似能在瞬息之間摧毀整個世界。
「你先回去,不用擔心。」這一聲吩咐低沉而平淡。
韻柔一邊流淚,一邊點頭,「好,福三爺,你叫我回去,我便回去,你說不必擔心,我就不擔心,無論你做了什麼,小姐都信任你,所以我也信任你,我知道不管在什麼險惡的地方,你都可以把小姐帶回來。」
聞言,福康安對她笑一笑,才昂首向外走去。
「福三爺!」清雅的叫聲裡滿是驚惶。
福康安回頭,微笑,「清雅,是你叫我去追她的。你說得對,她不只愛我,更加知我信我,這樣的女子,是我一生的珍寶。
她不只是我未來的妻子,更是天下最最瞭解我的知音人,無論如何,我不可能再找到第二個她,所以我也絕不能失去她。我很傻,竟會做那樣的蠢事。但現在,我會糾正這一切。」
「可是,那是嘉親王……」清雅的擔憂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眸中。
「這一個多月來,我的日子很難過。」福康安笑了笑,笑容是溫柔的,「但是,我仍然準備忍下去,只要……這可以保護傅家,以及一切與傅家休戚相關的人。」
抬抬眼,看著紅塵居裡每一個本來尋歡作樂,但此時所有注意力都在他身上的官員,「可是,詠荷是不同的,我不會允許她受任何傷害,沒有了她,一切都不再有意義。不要說永琰只是有可能成為皇上,就算他現在已經是皇上,我也絕不會讓他動詠荷一根寒毛的。」
「近日裡,每天都有人跟我提起崔大學士的千金一一福三公子的未婚妻子,原來也不過如此。」面目俊秀,一派王者之氣的嘉親王永琰聲音裡滿是嘲諷之音。
崔詠荷卻不驚不亂,自己找了張椅子舒適坐下,隨手義取了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直到永琰嘲諷的表情變為憤怒,這才用同樣輕視的口氣冷冷地說:「近日裡,也每天有人對我說起最有希望成為新君的嘉親王,原來也不過如此。」
崔詠荷不但語氣極盡嘲諷之能事,甚至不曾正眼看一下這個尊貴的男人。
「你好大的膽子!」站在一邊的烏爾泰上前,揚手就要教訓她。
崔詠荷一抬手,一杯熱茶潑了烏爾泰一臉,「你敢放肆!」
明明是在嘉親王府內,但崔詠荷含怒的眼眸,卻令烏爾泰忽然記起那日戲園受辱一事,一時間心中一驚,竟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
永琰自出生就不曾受過如此輕視,原已十分氣惱,又見烏爾泰於人前示弱,大丟臉面,更是不悅地低哼了一聲。
烏爾泰心頭一跳,忙又衝向崔詠荷要施威嚇手段。
崔詠荷端坐不動,「你的主子都不敢動我,你倒要亂來了。你要不怕害了你的主子,就儘管打來試試看。」
烏爾泰一怔永琰卻開始冷笑,「原來能把朝廷百官氣壞,能當眾羞辱宰相的崔小姐,也不過是個虛張聲勢的女人。」
崔詠荷半步不退,反唇相稽:「原來所謂皇上最器重的兒子,最有可能繼承天下的賢王殿下,不過是個心胸狹窄,為報私怨不惜摧毀國家柱石之臣的無知小子。」
「你!」不曾被人如此羞辱永琰踏前一步,伸手就想捉住崔詠荷的手腕。
崔詠荷臉色一變,手中茶杯拋向永琰,「我是福康安的人,你要不想未來的皇位不保,最好不要碰我一下。」
永琰一手揮開茶杯,怒極反笑,「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我?」
「為什麼不敢?我是個清清白白的女子,從未做過半點虧心事,有什麼好怕?」
崔詠荷全無懼色地看著他。
永琰大笑,「你好像忘了,我是聖上的第十五子,當今嘉親王……」
「還據說是未來的國君,對嗎?」崔詠荷冷冷地打斷他,「只可惜,只是據說而已,你並未登上皇位。」
「你……」永琰的臉色終於變了。
崔詠荷冷冷地一笑,「只要福康安打上門來,把事情宣揚開來,說你堂堂嘉親王,自以為要當皇帝,所以肆意妄為,強搶大臣之女,不知道聖上知道了這事,是否會重新考慮禪位於你?而你的那幫皇兄皇弟們,是不是也會順便想一想,這樣淺薄無用、只記私仇的兄弟,有沒有資格踩在他們頭上做皇帝?」
永琰臉色鐵青,強笑一聲,「福康安拋棄你移情別戀,你還指望他來救你?他這一個多月來,受盡閒氣也不敢發作,這樣懦弱,你以為他會敢為了你,來得罪本王?」
「他當然會!」一提起福康安,崔詠荷的心情便好了許多,甚至開心地笑了起來,「韻柔只要一告訴他,他就會立刻趕來,絕對不會扔下我。」她的聲音清脆堅定,不帶絲毫猶疑。
「你太天真了,你憑什麼認定福康安一定會來救你?」不知為什麼永琰逼問的口氣急切了起來。
崔詠荷看著他,忽然表情古怪地搖了搖頭,「不,是你太愚蠢,或者是太可憐了。」
「你敢說本王可憐?」永琰感覺一種從不曾有過的怪異情緒,正在影響自己,使得自己怒極喝問的聲音,聽來十分怪異。
「你這一生,除了權力,什麼也沒有。你可曾真心對過別人?可曾有人真心對過你?縱然所有的人都來討好你,可是,一旦你落難,能不能找到一個人對你不離不棄永遠伴隨你?」崔詠荷驕傲地看著他,「我可以為福康安死,他也可以為我死,你能為人付出一切嗎?又有人可以這樣對你嗎?所以縱然你擁有天下,卻得不到一顆真心,這還不叫可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