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跛足嬋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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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展元熙卻仍望了內室門口良久,方才離開。

  一匹黃色駿馬在道上奔馳,行如疾風,迅捷無論,馬背上的男子單手抓著韁繩,另一隻手竟拎著酒瓶不時往嘴裡大灌黃湯。

  黃馬的後面跟著一匹紅褐色駿馬,以相同的速度跟在那匹黃馬後面,像是刻意不追上前去做的,只緊跟在它身後。

  黃馬背上的主人見後者一直不肯追趕上來,索性一扯疆繩,只見馬兒長聲嘶鳴,高高人立,頗不甘願地停了下來,馬背上的人隨即翻身躺在馬背上,一腳曲放在馬背上頭,一腳晃在空中,邊喝酒邊打嗝,樣子好不奇怪。

  後方的人見狀也放慢了腳步,慢慢地跺到黃馬身邊停下,還沒開口,黃馬背上的人便立刻搶白。

  「我說冷公子,你該改姓慢才對,怎麼不讓我見識見識你這匹好馬的腳力?」

  冷青棠卻不直接回答,眼角掃了四週一圈,才說道:「因為我忙著欣賞江南的美景啊!」

  黃馬背上的人聞言縱聲大笑。「說得好,值得浮他一大白!」他提起酒瓶又灌了一大口酒,冷青棠見狀不免搖頭。

  「展兄,大白天如此喝酒不太好吧?小弟是不介意啦,待會兒回到貴府未免不太好看。」

  坐在馬背上的,原來正是從吉州動身回臨安老家的展雲熙,他聽完冷青棠的話後,頗不在意地揮揮手。「咱們不用馬上回去,就讓我帶你到處遊歷、遊歷,包你不虛此行!」

  見到對方不以為然的抿了抿嘴角,展雲熙渾不在意,又說:「我們可以去靈隱寺塔,保做塔,六合塔……」他話還沒說完,便被對方截下。

  「怎麼都是塔?」冷青棠覺得有點好笑,展雲熙咳了兩聲,酒興正濃,頗不高興被打斷。

  「你可別小看它,光是六合塔外簷就十三層高,飛簷翹角上均掛鐵鈴,共一百零四隻,風過鈴響,你說有趣不有趣?」

  冷青棠聞言只是點頭淺笑,聽他細述江南風光。

  「還有哪!杭州柳樹遍植,春風徐送,柳浪聞鶯,水閣別館,處處林立,包你流連忘返,不忍離去。」

  「真如展兄形容的話,那小弟可要多待上一兩天了。」冷青棠笑道,心中卻暗自盤算今天可得找個地方安頓這醉鬼,等明天人酒醒了才能回去。大白天喝酒實在有點不倫不類,讓展雲熙的父母看見了可不好。

  展雲馬滿意的點點頭,又灌了一口酒,隨便舉起袖子擦擦嘴角,突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把掛在馬背上的包袱拿起來摸了摸。「還好,沒被我弄破了。」

  冷青棠見他如此小心,便問:「有什麼好東西這麼寶貝?」這麼寶貝為什麼不騎慢一點?

  展雲熙沒有回答,將包袱掛回原位後,提振起精神道:「好罷,離家多年,咱們還是先回家看看好了。」

  冷青棠無奈的閉了閉眼睛。「你不是說不忙,要帶小弟『遊歷、遊歷』嗎?」

  展雲熙很快的回頭,嚴肅地說:「要玩總不能帶著這些東西吧?」他指了指包袱。

  「很重要嗎?」冷青棠好奇問道,展雲熙以一種很正經的眼神,但在冷青棠眼底看來卻變成醉意朦朧的樣子點了點頭。

  果不其然,展雲熙的頭才剛剛點完,人就倒在馬背上,醉得不省人事了。

  冷青棠歎口氣,將黃馬的韁繩拿過來拉在手上牽引著,一面無奈地自言自語。「我還是找間客棧,好讓你在夢鄉裡好好的『遊歷、遊歷』吧!」

  展雲熙一醒過來,頭痛便席捲腦海,撫著頭坐起身,眼角一瞥,冷青棠正坐在椅子上慢條斯理的喝茶。

  他下床向前兩步,將手撐在桌上,以一種很懷疑的口氣說:「我們現在在哪裡?」

  冷青棠沒答話,倒了一杯茶給他。「冷大夫特製,解酒提神。」

  展雲熙拿起茶一口喝乾,又間:「現在是什麼時候?」

  「離展兄赴周公府邸下棋歸來約有四五個時辰之久。」冷青棠語氣略微好笑的說,要不是展雲熙酒量好,那壇「醉死人酒」怎麼可能只讓他躺上四五個時辰?要是讓釀那罈酒的薛老三知道了,肯定提刀來砍。

  「唷?」展雲熙聞言哈哈一笑。「薛老三這次可又輸我了,什麼『醉死人酒』,大言不慚。」

  「你們這次又拿什麼做賭注?」冷青棠一向很少起鬧,只要在旁邊看就很樂了,薛老三與展雲熙是標準的不打不相識,話說展雲熙某回到薛家酒鋪去打酒,孰料喝了一口便呸了出來,薛老三看了不爽,兩人便打起架來,後來經他勸阻後兩人方才罷手,不過從此以後薛老三就開始致力於釀酒技術,偏偏展雲熙酒量奇佳,這兩個被冷青棠稱為宿世孽債的人,就這麼纏鬥不休了好幾年。

  「嘿!在商言商,他薛老三的『醉死人酒』名不副實,從今爾後薛家酒鋪的所有酒器都得用我們窯場的貨,這主意不錯吧?」

  冷青棠頗感好笑,但跳過這個話題後,只適:「現在已經是酉時了,如果展兄急著回去的話,現在起身也還不遲。」說不定還能撈上一頓晚飯呢!

  不過展雲熙卻揮了揮手。「晚了,太過麻煩,明天再去吧,反正我只說在這兩天會到,倒也不急於一時。」

  冷青棠點頭。「如此甚好,反正此時你酒氣仍未消,現在回去也不妥。」

  兩人算是達成協議,便在這間客棧歇息。

  展家上下,正為了展雲熙要回來一事而忙碌不已,整理房間的,準備吃食的,打理衣物的,還有……安排婚事的。

  這麼多事情除了婚事外,其他都得在這一兩天內辦好,方如蘭真是忙得人仰馬翻,但只要一想到愛子終要歸來,再怎麼辛苦也微不足道,展家上下越是熱鬧,便越是顯示出東廂房的冷清。

  蕭清芷由秀兒知道了一些外頭的情況,心中深埋的往事,又被再度揭起,回憶褪了色,傷痛卻依舊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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