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下一秒鐘,她捂起嘴巴,杏眼國瞠,直直盯著他看。
她怎麼可以指著老闆罵他是歹筍?酒亂性,酒真會亂性,她平日端出來的形象全毀於一旦了……
「我的意思是說……」咕嚕咕嚕,吞下一整杯酒,來個一醉解尷尬。
「阿翱的個性和我有很大差別,他開朗活潑,一直是我們家裡的開心果。」不知怎地,今夜他不喜歡她用平日那種懼上的假造表情對他,也許是合約談成心情輕鬆,也許是第一次閒聊讓他聊出愉悅,總之,他喜歡和她像朋友一樣對話。
「他真的很好玩。」他在搬台階讓她下樓嗎?不管,反正梯子就近在咫尺,不順勢滑下來,太對不起自己。「他和我老哥一樣,做事都要人家推一步走一步,只有追女朋友不用人教,以前我們安慰她,別煩,要真東窗事發,就把孩子領養 回來,說是她老蚌生珠的產品。」
「他們大概是雄性荷爾蒙太多,不發春……很難。」
他……在說笑話嗎?童昕看著他。好像眼前這個男人是她初認識,好陌生的感覺。不說話,再喝一杯酒,眼前的他疊出兩個影子,然後三個、四個……他學了分身術?
「這樣看我?我很好看嗎?」迷濛的可掬笑容讓她原就美麗的臉龐增添艷光。他的心狠狠繃起,他要她、他要她!
「嗯,好看的不得了!比我老哥好看,比那個叫副總裁的色胚好看,比廣告明星都要好看上千萬倍,你很有勾引女人的本錢。」頭有點昏,但眼前朦朦朧朧的燈光美得很,輕言低語的他溫柔得緊,她不想「理智」地告訴他—一我醉了,要回房休息。
「喜歡我嗎?」
他再問。
今夜他不像他,就如今夜的她不是她,酒精蒸發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笑、她亦跟著笑,像多年的朋友,像兩心互屬的情人,問喜歡似賺多餘。
搖搖晃晃地點了頭,她也學他問上同樣一句,「你喜歡我嗎?」
「是的,我要你!」
她又笑了,笑得彎腰、笑得拍桌、笑得一發不可收拾,舉起酒杯把酒要一口吞下。
拉住她的手,他皺起眉頭。「你喝太多了。
「我喝很多嗎?一、二、三、四、五……數不清楚了耶,你會不會幫我付帳?」掏掏口袋,攤開手,告訴他,她身上沒半毛錢。「老哥常說我酒品很差,說不定我會賴帳,啊!丟臉丟到外國來了,沒關係,空忙哇,歐嘎桑歐記桑歐豆桑,我是日本人ㄋл,有沒有考哇伊咧思?」
「你醉了?」
「醉……醉……醉?啊!有了,於優教過我一首詩——風吹柳花滿店香,吳姬壓酒喚客嘗;金陵子弟來相送,欲行不行各盡斛。請君試問東流水,別意與之誰短長?」
仰頭見他默不作聲,她續道:「你不喜歡嗎?那我還會其他的——潯陽江頭夜送客,楓葉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馬客在船,舉酒欲飲無管弦;醉不成歡慘將別,別時茫茫江浸月,……好怪哦!只有在離別時才行喝酒嗎?那我們又沒要離別,幹嘛來這裡買醉?不通、不通……還是說……回去你要把我Fire掉?不要、不要啦!你說要幫我加薪,我還要分紅拿股票,你不可以拐人家跟你來完意大利,又把我解聘掉。」
她頻頻搖頭,搖得自己頭暈目眩。
皇甫虎無奈,招手結帳,將她從位置上打橫抱起。
他的身體很寬很穩,走起路來,身體很有節奏地一搖一晃,像在坐威尼斯小船,輕輕搖蕩,好舒服……
雙手環起他的脖子,他的氣息噴在她臉上,熱烘烘、暖洋洋的,她不想下船了……
把她抱在懷中,才發現她居然是這麼的嬌小,大約是平日穿上高跟鞋,又老愛挺直胸腰,假裝自己是無所不能的大巨人,才會製造出假象。
偎緊她,她剛剛沐浴過的身上有著甜甜的桅子花香,他不喜歡這種味道,他喜歡清雅的茉莉花香,是子柔身上那種味道。
軟軟的身體緊密貼住他的剛硬線條,心一緊,她在他身上挑起熱潮。
打開房門,他把她抱上床,鬆手,掛在他頸間的柔荑卻不肯放開。
「不要,不要下船,老闆,再買一張船票,這回我要開很遠很遠,開到南極洲去……」呃——打聲酒嗝,她笑容可掬地攀住他,不讓他走。
「你再不放手,明天就別哭著喊後悔。」
他想要她,但不是在她醉得一塌糊塗的時候。
「後悔?不會啊!你船開走了……我才會後侮……」
她的話聽在他耳中成了邀請,手臂一緊,他把她環在胸前,不放了,真不會放手了……
夜黑風高,異國的白紗帳裡情慾翻騰……
兩顆從來未曾接觸的心,第一次走在一起。
***
沒有鳥鳴、沒有雞啼,也沒有吵死人的鬧鐘聲,童昕是讓一陣一陣的頭痛和四肢傳來的酸疼感擾醒。
呻吟一聲,她不會在意大利得了流行性感冒吧!側過頭,換另一邊臉頰去壓枕頭……
枕頭?她用手摸摸探探,這觸感……很像人肉……溫溫的三十七度,滑滑的紋理,貼在臉上,不想離開。高級飯店的設備果然不同凡響……
挪挪身子,一雙小手再往下探,越探越心驚,不會吧!撐高身子,她在身下找到一張瞼。
啊!那個人是她平日稱之為總裁的那位嗎?眨眨眼,她肯定是宿醉,是人在周公家,還沒說過拜拜,是……咦?他在笑?用力揉起眼睛,這個是惡夢還是好夢?
笑笑,他的手隨視線拉抬,最後落在壓住他身體正上方的渾圓上,很細緻柔滑的觸覺,和他昨天晚上享受過的一模一樣。
「你……你……」
她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他的手在她身上揉著,有點麻癢,有點臉紅心跳,這……不是作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