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子柔,要用一生一世去呵護、去愛;他喜歡童昕的身體,喜歡她的工作能力,他會用盡一切辦法將她留在身邊。而這「一切辦法」中,沒有結婚這項!其他的,他可以完全讓步。
阿翱說得對,他要去將她找回來,他要將她留在他身邊,這一仗——他非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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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叩童昕的女子公寓大門,開門的人是於優,輪椅壓在界線上,兩人僵峙在門口,她沒有半分請他入內的意思。
「我找童昕。」他言簡意賅,態度因她的不友善而冷漠。
「她不在。」親切被隔閡,她淡然回答。
「她去了哪裡?」
「重要嗎?她已經辭職了不是?」
她知道他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情?皇甫虎凝望她,估量她心中的想法。
「我沒拿到辭呈。」簡單幾個字,否認掉童昕辭職的事實。
「我會轉達,請她補上一份給你。」她是不該插手他們之間,但童聽跟著他,會有未來嗎?不會……只會有無窮盡的痛苦折磨,跟著他是條不歸路。
可以說她主觀、可以罵她多事,但身為好友,她捨不得童昕和自己一樣,再回不了頭。
「她人在哪裡?」童昕的資料上只填了租賃處,沒有老家的住址。
「皇甫先生,你為什麼執意要找她回來?你明知道她要的是什麼,你給不起的,不是?」話挑得夠明白了,只盼他死心。
沒錯,他給不起童昕婚姻,但是他可以給她其他,比如金錢,比如肉體享樂或是戀愛滋味等等。他直直盯住於優,沒答話。
「請閒你放手吧!童昕不是那種女人。」這種堅毅、主觀的男人能被勸醒嗎?她知道自己機會渺茫。
他知道童昕不是那種女人,所以才會有慾望想收藏她。
「告訴我,她南部老家的地址。」他再問一次。
「對不起。」搖搖頭喟歎,把輪椅往後挪,她準備送客。
「憑什麼你會以為這麼做是對的?憑什麼你以為童昕會感激你封殺我?」
「我不需要誰對我感激,至於為什麼封殺你……」她沉默半晌,抬頭再續言,眸中含淚。
「一個生活在黑暗中的女人很清楚站在陽光下的幸福,是好友,我才不忍心她墜入夜幕,再返回不了光明。皇甫先生,如果你真的有一點點喜歡她,就別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她的痛苦上。放手吧!世上比童昕更符合你條件的女人很多,如果你只是要一個陪你走一段的女人,請你去找那些心甘情願的。」
關起門,於優的身影消失在眼底,他對著那扇門,心有一些動搖。
放手嗎?跟著他,她只有痛苦嗎?
不、不對!她說錯了,童昕跟他在一起絕對比她想像的更快樂。
轉身,他不求她,但不代表他會放棄,皇甫虎從來就不是那種輕言放棄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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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樹竹籬,這裡才是她的世界,乾淨清爽無塵無埃,她扮演不來壞女人,當不成第三者,所以她選擇抽身脫離。
他還好嗎?回到這裡後,她不只一次這樣自問。但……他好不好與她何干?她應該恨他、應該怨他,應該和他坐下來一條一條把兩人之間的欠帳結算清楚,他欠她的、一直都是他欠她,她不該再替他著想、替他操心。
沒談過感情,沒想過讓愛情在生命中舉足輕重,只想安安穩穩、踏踏實實過日子,在適齡時找個可靠男人,像阿爸阿母那樣,手牽手,胼手胝足為孩子的未來打拼,誰想到他就這樣闖進來,亂了她的計劃、亂了她的心。
沒辦法不想他,沒辦法不思念他,才短短三個月,他就偷偷在她心間蛀蝕了一個大洞,趕走他,那個洞就掛在那裡,空蕩蕩的,哭喊著寂寞。
這就是愛情嗎?她愛上他了嗎?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只是他的影子日日夜夜顛覆著她的心,只是一個不小心,有他的記憶就會翻騰上來,惹濕她一雙清亮瞳眸。她很少哭的,小時候村裡的男孩子都喊她男人婆,誰知只是一個不小心的陷落,竟讓她淚濕衫袖。
她不快樂,非常不快樂,幾次想回到他身邊,去接受他的兩個提議,但是罪惡感止住她的行動。
她真可以任性地負一時快樂留在他身邊嗎?真可以不顧一切,以愛為名,搶奪他人丈夫為實嗎?
不想、不想、不想,人的感覺會讓時光洪流淹過,現在困擾她的,隔一段時間就再也干犯不了她。她必須理智、必須用思考取代感情用事。
在竹竿上晾好衣服,到院子裡拔下幾棵芥藍萊,她要炒道芥藍牛肉。
走過雞捨,聽到幾隻母雞咯咯叫聲,她知道再過半小時就有溫熱的雞蛋可以撿拾。時間……凡事都要時間的是不是?所以,它也會為她沖淡屬於他的回憶是不是?
「阿昕.你阿爸、阿母咧?」大聲嗓的田仔姆從門外走人,驅走童昕的思念。
「伊去園裡,要過午卡會返來,有代志否?我等一下要去園裡送便當。」
「你阿母講這個月要收一陣會仔給你阿兄讀冊,你和伊講,會仔標到啊,有閒來我厝行一趟。」
「好,我會給伊講,田仔姆,多謝你。勞力!」
「說什麼多謝,對啦!阿昕,你有查甫朋友否?田仔姆給你做媒人好不?」
「免啦!我還少年,先上班賺幾年卡講。」
「憨查某囝仔,結婚後想賺錢也是會當去上班。」
「真正免啦!田仔姆真正多謝。」童昕推卻,想起爐上她還燒著菊花茶。
「是講有影啦,你生這水,那會無人追。我先返去,你要會記咧,給你阿爸阿母講。」跋著木木屐,她往回程走。
「我知。田仔姆有閒卡擱來坐。」點點頭道聲再見,想轉身往內行.又聽見田仔姆的聲音。
「阿昕,有人客來找。」客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