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喝消夜茶,對不對?」櫻桃歡愉地笑著。「對了,阿長,我明天再帶一種據說是阿爾卑斯山口味的餅乾過來給你吃。」
頌奇世界各國什麼死人骨頭都嘛知道,可見他平常周遊列國吃喝玩樂也不是玩假的。
護士長驚訝道:「真的?那太好了,我一定要吃吃看。你怎麼會有那個?買來的嗎?」
「不是,是朋友親自烘烤的。」
「櫻桃妹妹,那我也要嘗一嘗。」這時候董醫官怎麼可能沒聲音呢?
護士長橫了他一眼,「不好意思喔,這是女人的聚會。再說你明天是早班。」
董醫官為之氣結。
另外一名護士見大家似乎完全把她遺忘了,忍不住揪著董醫官的手撒嬌。
「醫官,我今天帶了草莓軟糖來給你吃哦,這是我媽特地從日本帶回來的。」
董醫官努力想要扳開她的手,可是櫻桃早投給他一個「請服用」的笑容,自顧攬著阿長的手下班去也。
這診療室的春天就留給他們吧。
第六章
下班後,櫻桃車子騎著騎著,忍不住晃到了頌奇躺著的醫院。
她走出了電梯,來到病房的門口。
門口掛著請勿打擾的牌子,但她還是情不自禁地舉起手輕敲。
特別護士打開了門,見著是她後微笑道:「來看呂先生嗎?」
「是的。他……身體狀況還好嗎?」她的心情複雜極了。
那個活生生的靈魂在她家,而這個寂然無聲的身體卻是在這兒躺著……她沒來由地替他心酸起來。
「請問你是?」一個神情哀傷的婦人也來到門口,睿智的眼眸卻銳利地盯著她。
「我……我是他的朋友。」
陳嫂看著面前這個清秀嬌嫩的女孩,她眼中的真摯使得她不忍心拒絕。
「請進。」
櫻桃點點頭,「謝謝你。」
走入明亮的房間,病床上的頌奇像是睡著了,神情安寧溫和地躺著。
恍然間,她真有種錯覺他只是睡著了,而且還是睡在她家裡沙發上的那個幽默男人。
只是,這一切都如此詭譎難解,她多希望他能夠醒過來,好讓愛他的人不再傷心。
可是她也害怕他醒來,因為這就表示他將會離開她的生活和生命了。
人的心怎會如此矛盾?
她輕輕執起他的手,這手應該是有力而堅定的,可是此刻握在她的手中卻毫無生氣。
「頌奇,我能為你做些什麼呢?我能幫得了你什麼呢?」她低低地、感慨萬千地道。
陳嫂看著她的一舉一動,有些震撼卻依舊沉默,只是心裡頭的疑團越滾越大。
這個女孩究竟是誰?她完全不像少爺平常往來的那些女人,看她的模樣卻好像對少爺一片情深……奇了,她怎麼不知道有這號人物?
櫻桃低歎了一口氣,黑亮的大眼同情憐惜地瞅著頭上包紮紗布的他。
「醒過來的你,會不會比較快樂呢?」
她始終有個感覺,儘管頌奇現在窩在她那兒自在單純的生活看起來是開開心心的,可他畢竟是人中之龍,他的戰場、他的天下在外頭,她根本無權將這條龍久困淺灘中。
久而久之,他就會悶了,不快樂了。
可是她心底還有另外一個聲音提醒著——根本不是她強留他下來的呵!而是因緣際遇如此,她趕也趕不走,丟也丟不掉。
千千萬萬種情緒在她心裡頭如狂馬來回撒蹄亂奔,惹得她一顆心上上下下無法平靜。
「如果,我們能夠永遠活在現在就好了。」她輕道。
陳嫂再也忍不住,探問著,「小姐,你……和少爺認識很久了嗎?」
「他受傷多久了?」
陳嫂一怔,「半個月了。」
「我認識他是半個月再多一天的事。」
陳嫂又一愣。特別護士插嘴道:「她就是呂先生拚著受傷也要保護的女孩子。我聽這裡的護士說,也是她陪著呂先生來醫院的。」
「你就是那位小姐。」陳嫂恍然,卻有更多迷團,「可是院方不是說……」
「他的確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那天那個小姐拿花瓶是要砸我出氣,頌奇……呃,呂先生就擋在我身前……當時事情實在發生得太快了……」千言萬語,櫻桃只能化作一句誠懇的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不,這不能怪你。」陳嫂反倒安慰著她。「誰也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不是嗎?」
「可是他會變成……這樣,全都是我惹的禍。」
「我相信少爺不會介意的。從小他就是一個見義勇為、很有男兒氣概的人,即使你全然與他不識,他也會為了救你挺身而出的。」陳嫂引以為傲地道。
櫻桃越聽越慚愧,虧她還常常諷刺頌奇是個花花公子,而且在出事前她還對他沒什麼好臉色。
「我相信他是。」櫻桃溫柔地放好了他的手,站起身道:「您就是陳嫂嗎?」
「你怎麼認識我?」陳嫂一驚。
「呃……在出事前,呂先生曾跟我提過你,他說你是他最親的家人之一,你非常疼他。」
陳嫂紅了眼眶,「這個孩子……」
「你一定很希望他能快快醒過來。」
「當然」我們所有的人都這麼希望。少爺是個很善良、很好的人,幾乎沒有人不喜歡他。」
櫻桃咬著下唇,「我相信……我還有事先告辭了,請您……好好的照顧他,也要好好保重自己,我想呂先生也不希望你累垮的。」
「謝謝你。」陳嫂對她的印象更好了。
櫻桃走到了門邊,突然又回頭對她說了一句,「他不會有事的,真的。我想他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了,請你放心。」
「謝謝你。希望如此。」
櫻桃歎息著走了出去,腳步有些沉重。
☆☆☆
「怎麼了?」
櫻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習慣窩在頌奇的懷裡看電視或看書。
今天頌奇依例摟著她看櫻桃小丸子,卻發現她呆呆愣愣的,眼睛盯著電視,魂兒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櫻桃?櫻桃?」他頻頻低喚。
「啊?什麼?」她這才醒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