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葳卸下刀子,放在桌上,一屁股坐下。「今天晚上不收你租金,就當是三百元的罰金了。」顯然齊軒磊腦子裡轉過的東西,她也是知道的。
「是。」齊軒磊笑嘻嘻地蹲在她面前。「那以後我們的房租怎麼算?」
「你自己去找房子。」孟葳雙手環胸。
「妳確定要我去找房子嗎?」齊軒磊明亮的大眼睛,笑得亮亮的。
孟葳看他這賊模賊樣,就知道他一定另外有算計。「你那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齊軒磊笑得好無辜。「我只是想,如果我一個人住,一定會很寂寞又很無聊,妳也知道,這種情形下,我只能把情感寄托在同事身上。那我跟同事聚會的時候,酒喝了下去,喔……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說了什麼……唉∼∼我也很怕我會……」
孟葳瞇起眼睛,恨恨地說:「你敢威脅我?」
齊軒磊猛搖頭。「不敢,不敢。」拉開一張笑臉。「我只是把我的恐懼說給妳聽而已。」
孟葳氣得胸前起伏不定。「齊軒磊,算你狠。好,律師實習的五個月當中,我就讓你住在這裡。不過呢,你最好在這段期間內,在這裡供一尊菩薩保佑你,否則,你小心睡到一半被我砍了。」
「Yes,Sir。既然妳答應讓我住進來,我就可以放心地去洗澡了。」齊軒磊放開一臉陽光男孩的笑容。他的膚色是古銅色,一笑起來,白色的牙齒,特別整潔好看。
孟葳哼地別過頭去。他們兩個的相處,常常是這樣,她看起來是強勢的那一個,可是他卻用笑容偷偷地吃定她。
她突然有個不祥的預感,讓他住進來,對她的影響,恐怕會超過她的預計。
※ ※ ※
齊軒磊洗好澡之後,笑嘻嘻地把自己的牙刷擺在洗臉盆旁邊的小檯子上。地標建立好了,這標示著,他以後,要正式展開跟她「同居」的日子了。
光著上身,穿著一條短褲,齊軒磊哼著卡通歌曲,走到孟葳房門口。
孟葳房門口的蟑螂已經不見了。齊軒磊臉上浮出笑意,那一定是孟葳拿去丟掉的。孟葳就是這樣,嘴很壞,可是心很好。她常常會有不說出口的體貼,讓他在心頭小小感動著。
看著孟葳一個人的背影,齊軒磊的目光變得很溫柔。
其實他一直很想做一件事,就是在性命安全的前提下,去抱抱這個ㄍㄧㄥ到快壞掉的女人。
他知道孟葳的室友都搬出去一、兩個月了,她一個人住在原來的地方,卻不肯搬走。她和家裡的妹妹說,懶得再去找房子,房東又肯便宜一些房租,也不想搬了。
他覺得事情應該不是這樣的。看到這間房子的其他陳設時,他就確定了他心裡的猜測。其他兩個房間中,搬走了一些東西,留下來的小飾件,和孟葳的風格迥異,卻讓他幾乎可以嗅出另外兩個女孩獨特的氣息。
她留下了室友的味道,也就留下了和室友的回憶。那是她的念舊,也是她的孤單,倔強的她將寂寞溶在空氣之中,一個字也不說。
他知道,所以他死皮賴臉地留下來,想幫她分擔,分擔過重的房租以及過沈的寂寞。
她回頭,因為他的目光。
他咧開笑容,笑笑地看她。
是因為坐著嗎?孟葳揉了揉眼睛,怪怪,齊軒磊看起來好高喔,有一剎那,他看起來像是一座可以倚靠的山。
孟葳仔細看了齊軒磊一眼,才發現他和以前有一些不同了。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濃眉大眼,五官深刻,感覺上還是個大男孩;只是,她注意到他的神采飛揚自信,不耍嘴皮子的時候,看起來竟然是沈穩、可以倚靠的。
而且退伍之後的他,膚色呈現更勻稱的古銅色,身材更為精壯結實。寬闊的胸膛和沒有贅肉的腰線,形成完美的V字型。
她本來是大咧咧地看他,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她的心跳微微加快。他的精赤,讓她有一些莫名的不自在。
「為什麼不把衣服穿起來?」她抱怨。
齊軒磊笑著走向她。「這樣好勾引妳啊。」
「神經病。」孟葳順手撿了個枕頭砸他。
「枕頭?」齊軒磊挑了挑眉頭。「難道這是妳對我的暗示嗎?」他曖昧地笑,在她旁邊蹲下。
她聞得到他身上清爽的肥皂味。見鬼,她竟然覺得身上微臊。
齊軒磊侵略性地張開雙手,想要環住她。
孟葳一巴掌啪地推向他的臉,齊軒磊啊地叫了一聲,順勢仰頭躺下。
「這樣『說』,夠清楚了吧。」孟葳橫了他一眼,拍了拍手。
齊軒磊坐起來,抱著她的枕頭。「我只是想來陪妳嘛!」他用手肘頂頂她。「要不要我幫妳煮一杯咖啡?」
咖啡……孟葳的體質不是很能喝咖啡,所以她通常是不喝的。
「我這裡只有室友留下來的咖啡壺,沒有咖啡。」孟葳這麼說,並不反對齊軒磊煮給她喝,因為他煮的咖啡真的很香,她幾乎只喝齊軒磊所煮的咖啡。
「我有。」齊軒磊笑得很好看。「咖啡、奶精還有糖,我都有,妳等我。」他丟下枕頭,一眨眼,人就竄到外面去。
孟葳搖頭笑笑。他這人如果不當律師的話,可以去當魔術師,他總是能變出驚喜來,也是因為這樣吧,他的人緣非常的好,只除了她不大買他的帳。
孟葳擺脫以往的記憶,重新埋首在她的狀子上頭,沒多久咖啡的香味漫入她的鼻間胸腔。她笑著回頭。「好香。」
「來了。」縷飄的輕煙中,他含笑的眼睛發亮。
久違的咖啡香,和他從來都不變的笑容,教她有一瞬的暈迷。
「喝吧。」他把咖啡放在她的桌子上,她順手接過來輕啜,醇厚微苦,卻不會酸澀的咖啡味盈滿她的舌頭,而漲滿她心頭的,是一種熟悉的感動。
之前室友杜小月煮的咖啡,大家都說好喝,可是她就是覺得和她自己的口味差了這麼一點點,那說不上來的一點點,竟只有齊軒磊拿捏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