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她握緊槍,考慮該不該掃下扳機之際,她的背後突然傳出法蘭西斯柯溫柔的恫嚇,成功的讓公獅收回爪子。
「你說什麼,它怎麼又坐回原地了?」即使公獅看似已經取消攻擊的打算,她還是不敢大意,仍將槍口指向公獅。
「我說,它嚇到我的客人了。」法蘭四斯柯解釋他剛說的威尼斯話。「把你的槍收起來,寧兒。它只是發出警告,不是真的想攻擊你。你這樣一直拿著槍對準費裡尼,反而會嚇壞它。」
法蘭西斯柯明白她的恐懼,也再三保證公獅不會咬人,但她還是不放心。
「這頭獅子是從哪裡來的?」獅子不是都應該關在動物園,怎麼會在這裡?
「我養的。」瞧她那副緊張的樣子。法蘭西斯柯悶笑。
「你沒事養一頭獅子在花園裡嚇人做什麼?無聊!」被他調侃的表情惹毛,韓寧兒的臉不禁紅起來。
「我就是喜歡無聊。」難得發脾氣的法蘭西斯柯這回眉毛挑得老高,韓寧兒這才想起誰是僱主。
「對不起,我失言了。」她尷尬的道歉。
「沒關係。」他微笑接受。「任何人突然間看見獅子,都會嚇—跳的,我不怪你。」
「你怎麼會把獅子養在花園裡面?」怪嚇人的。
「這是傳統。」他咳了兩聲。「幾千年來,威尼斯都是以獅子為象微,當作代表物。在共和國時期,獅子更是對抗黑死病的精神像微,所以威尼斯到處都看得到獅子的塑像,或坐或臥,或躺或站,我的花園裡也有。」
隨著法蘭西斯柯指尖所到之處,方形花園四周果然到處佈滿了獅子的塑像,威風凜凜的站在高聳的基座上,由上而下地注視著韓寧兒。
「別怕這些獅子,寧兒。威尼斯的獅子是非常愛好和平的,聖馬可翼獅本身就含有基督的精神,就算是活生生的獅子,也是受過馴養,不會隨意傷人。」聖馬可翼獅乃是威尼斯的標誌,標示著威尼斯人熱愛和平的特性。
「我不相信現在還有人把獅子養在花園裡。」無論他再怎麼安撫,韓寧兒還是覺得怪怪的,總覺得很不安。
「被你說對了,我是特例。」法蘭西斯柯承認道。「好吧!也該是我結束過氣貴族靡爛生活的時候了。」他自嘲。「我今天就派人把它送到動物園裡而去,天曉得他們已經跟我洽談了許久,我做這個決定,他們一定會很感動,搞不好我還會得到一張感謝狀呢!」
所謂的「他們」,即是指動物園方面的那些人員,他們跟他洽談過無數次,要求他把獅子交給他們飼養。只是他一直捨不得費裡尼,如今看來已經到了下決心的時候。
「我沒有要求你把它送給動物園。」對於法蘭西斯柯這個決定,韓寧兒嚇了—跳。
「是我自己的決定,與你無關,寧兒。」他搖頭。「馴養雄獅,是以前貴族的習慣。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早該淘汰這種過時的觀念。我會主動跟動物園連絡,讓費裡尼得到比在這裡更妥善的照顧,你不必覺得愧疚。」
「可是……」她瞄了坐在地上的費裡尼一眼,總覺得很對不起它,都怪她大驚小怪,害它得關到動物園。
「我說了,你不必感到愧疚。」法蘭四斯柯而色嚴肅的向她保證。「嚴格來說,我還得感謝你幫我下這個決定。獅子畢竟是猛獸,就算再溫馴,也有獸性大發的時候,對於不慎踏入它地盤的人,的確會構成危險。動物園方面也—再跟我強調這個觀念,只是過去我—直置若罔聞,捨不得從小陪我到大的費裡尼,但是如今我已經老了,實在不該再留戀兒時的玩具……」
「誰說你老了?你—點都不老!反而——」衝動截斷他的話的韓寧兒,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不下來,匆匆閉嘴。
「反而怎麼樣,寧兒?」法蘭西斯柯饒富興趣的注視著她。「你不能把話說一半就算了,這樣會傷害一個人的心。」
「我才沒有傷害誰。」她的臉紅得像忽然問蹦出來的太陽,聲量小若蚊蚋。
「你當然已經傷了一個人的心,那個人就是我。」他盯著她的頭頂反駁。
「我……」該死,她怎麼突然說不出話來。
「你打算就這麼一直盯著地板一整天嗎?」頭都快垂到地上去了。
「當然不是……」她的聲音怎麼越來越沒力……
「很好。」他滿意的微笑。「那麼你就把頭抬起來,準備好跟我去參觀威尼斯吧!」
她果然立刻抬頭。
「但是以你目前的狀況,我們最好少出門——」
「你不能拒絕把話說完,又拒絕我的邀請,那等於是傷了我兩次心。」他一副備受打擊的可笑模樣。「昨天晚上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去參觀本地的畫作和具代表性的府邸。」
法蘭西斯柯朝她眨眼。「我保證,這次旅程將會很精彩,都是旅遊書上沒有的行程哦!」
他這麼向她保證,而她一點都不懷疑,也沒有辦法拒絕。
畢竟……誰叫她趕走了他的獅子,只好用她來賠!
第五章
威尼斯向來是一座迷人的城市,即使是在陰冷的冬季,也有屬於它自己的味道,只不過人潮不多就是。
「下個月就是嘉年華會,到時候威尼斯將會湧進數以萬計的人潮,不會像現在這般蕭索。」看穿韓寧兒那—雙黑眸裡閃爍的疑慮,法蘭西斯柯事先透露訊息。
「真的?」她興奮的反問。「為期多久?」
「十天。」他微笑。「在這十天裡面,你將會看到各式各樣不同的面具,運氣好一點的話,搞不好還會看見梵谷在街頭畫畫,很有意思。」
「但是梵谷已經死了!」莫非他的靈魂也來參加嘉年華會?
「是假的梵谷。」他笑得很開心。「戴著自製的梵谷而具,穿著和他自畫像裡一模一樣的衣服,然後大搖大擺的在街頭畫鳶尾花。」他最有名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