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又要輸了。」塞凡尼歎氣。
這是整船人的共同心聲。他們每年都來挑戰,每年都輸,到今年已經是第四個年頭。
「幸好我只參加了三年。」輸了三年。
「你想討打嗎?」塞凡尼狠瞪法蘭西斯柯。「本來我們以為有你加入,情況會好—點,怎麼知道還是—樣。」只能說看錯人。
「當我沒說。」法蘭西斯柯適時閉嘴,以免再遭受撻伐。「你繼續傷心吧,我要用力划船了。」
「喂,聽你這麼說,好像我都沒有盡力嘍?」
「塞凡尼,划船,我們離其他人越來越遠了……」
「我只說划船,沒有別的意思。」他還是堅持該奮鬥到底。
「可你分明就是在指責我沒有盡力。」討打!
「塞凡尼,划船……」
「容我提醒你,我們現在還在比賽中。」
「可惡!」
「划船……」
幾個男人你來我往,吵得好不熱鬧。倒是韓寧兒快笑翻了,難怪他們會最後一名,根本是一盤散沙嘛!
就在她笑得樂不可支的時候,運河上的情況有變。原本直線行駛的貢多拉船,居然紛紛掉頭,朝他們這條落單的孤船衝來!
「這是怎麼回事?」
船上的男人一頭霧水,沒人看過這種狀況,韓寧兒二話不說掀起禮服下擺,抽出綁在大腿上的槍,跟著高喊一聲:「全部趴下!」
頓時,槍聲四起。
狹長的貢多拉船,像玩井字遊戲似地,把他們的船困在正中央。
她彎身躲避不斷飛來的子彈,思索著突圍的辦法。
該死,想不到辦法了!
韓寧兒唯一能想到的辦法,就是將所有人推下貢多拉船,請他們各自逃命。
「寧兒!」
法蘭西斯柯也在被推下船的行列之中,眼巴巴的看著她一面划船,一面躲避子彈,最後也跳下水。
「寧兒!」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拖著厚重的大禮服,游過大運河清涼的河面,到達不遠處的彼岸。
法蘭西斯柯也跟著游過去,企圖用自己引起對方的注意力,沒想到對方的目標不是他,反而撐船上岸追捕奮力逃逸的韓寧兒。
「不對勁……不對勁。」見狀,他渾身泛起一股寒冷。「他們的目標是寧兒!」
他們想綁架她,以達到威脅他的目的。
「寧兒——」他痛苦的捂上眼睛,不敢想像她若是落入對方手裡,會有什麼下場。
他一定要救她,不管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 ※ ※ ※ ※ ※ ※ ※ ※ ※
韓寧兒一直逃、一直跑,直跑到運河沿岸一處教堂的最頂樓,才發現已經沒路,後面跟著許多追捕她的人。
她轉身面對這些人,瞬間瞭解原來他們的目標不是法蘭西斯柯,而是她,他們想以她來交換法蘭西斯柯的妥協。
她忿恨的瞪著他們。
「這就是孔塔裡尼的甜心嗎?讓我看看。」一個長相醜陋、聲音沙啞的老頭子排除人群走近,距離韓寧兒一公尺遠,由上而下的打量她。
「果然很對他的胃口。」打量完畢,老頭子冷笑道。「你曉得孔塔裡尼有東方人的血統嗎,小妞?」
老頭子透露出韓寧兒未曾聽過的訊息給她知道,她愣了一下,而後揚高下巴倔強的回嘴。
「那又怎麼樣,老頭?」她下層地打量老人。「他長得比你還更像意大利人。」
「牙尖嘴利。」老頭子瞇眼。「把這位伶牙俐齒的小姐捉起來,我要帶回羅馬,讓她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意大利人!」
隨著老頭子的一聲令下,底下的人跟著動起來。首先出擊的是露薏莎,她快步踢腿,急著報上回的一箭之仇,可惜韓寧兒也不好惹,四兩撥千斤硬是把她推開』頁便送給她一記過肩摔。
「看樣子你需要更多的幫手,去!」老頭子見苗頭不對,立即派遣更多的殺手圍剿韓寧兒。
韓寧兒雖然奮力抵抗,無奈身上的禮服又濕又重,造成她很大的負擔。最後終於下敵對方的人海戰術,雙手各自被不同的人筘制住,動彈不得。
「你的確很行,小姐,可惜運氣就是差了點。」老頭子冷笑。
「帶走!」
「等——等!」
這兩句話幾乎是同一個時間響起,一個是原本的老頭,另一個是法蘭西斯柯。
「別傷害她,贊諾比,我們兩個人的事情與她無關。」才剛跑上教堂頂樓的法蘭西斯柯,氣喘吁吁的懇求老頭子。
姓為贊諾比的老頭子還是冷笑,只不過這回的笑容多了些調侃。
「你的動作比我想像中還來得快,孔塔裡尼,你一定很愛她。」贊諾比指韓寧兒。「我原本以為你會追去羅馬,沒想到在威尼斯就能解決了。這樣也好,省得我再浪費汽油錢。」
「你到底想幹什麼?」雖然明知道他的企圖,法蘭西斯柯還是問了。
「當然是交換條件。」贊諾比朝手下使一個眼神,他們立即更加筘緊手中的韓寧兒,她痛得倒抽一口氣。
「我要你在這份同意書上,簽上你的大名,保證你不會再阻饒『摩斯計劃』的進行。」
贊諾比命手下拿來一份文件,上面註明了法蘭西斯柯會無條刊:讓「摩斯計劃」通過,甚至還得擔負起遊說的責任。
「我不會簽署這份同意書的。逼等於是出賣了他、出賣了威尼斯人民。
「這麼說,你比較有興趣簽署她的死亡同意書嘍!」贊諾比指向韓寧兒,要他再三考慮。
「不准傷害她廣法蘭西斯柯著急的大吼。
「你沒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孔塔裡尼。」贊諾比冷呸。「現在人在我手上,你若是還珍惜她的小命,就簽下這份同意書。若下願意,那就表示你情願要她的屍體,選擇權在你。」
贊諾比清楚的把條件開給他,YESOR NO,全憑他一句話。但事情沒有這麼簡單,他面臨的是他此生最大的一道難題。
他不禁回想三年多以前,他站在威尼斯的街頭,慷慨激昂的向全威尼斯的市民陳述他的理想。他同時以生命起誓,將盡力維護威尼斯人的利益,直到他斷氣為止。但在另一方面,他也同時想起,當他第一次在馬可波羅機場,看見她像朵孤傲的紅玫瑰兀自挺立的情景。那時候受到的震撼,至今還留在心中。遠不會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