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沒想過自已也是個教書匠,老師配老師剛剛好,老是不切實際地希望過得更好,毫不珍惜唾手可得的福份。
「咳!咳!諾亞先生,可否重複你剛才的話,我沒聽清楚。」她怨恨他們的恩愛。
不得不結束的諾亞仍十分溫柔,他回眸一笑的問:「妳要聽中文版的還是法文版的?」
「 「 「
「什麼,任依依回來了?﹗」
興奮的鴨子男音中混雜著一絲懊惱,好像既是期待她返鄉又認為她回來的時機不對,如果能晚個一、兩個月就更恰當。
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最關鍵的時刻插上一腳,使得水到渠成的計劃突生變化。
都怪自己太過自信不會有阻礙,一座小小的牧場怎能阻礙大建設的進行,那塊地的取得他是誓在必行。
否則事先搶購的周邊土地形同浪費,少了中間最大的一塊腹地什麼也蓋不成,要來何用。
煙味縈繞在紅檜裝潢的辦公室裡,裡頭豪華氣派讓人一入內便感覺到一股黑金勢力,光是紅檜原木的地板就造價不菲,再加上樣樣講究的手工各類辦公傢俱,沒個上千萬是打造不出的。
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他花了大錢買票當然也要取之於民,包攬工程、收受賄賂、私下利益輸送、關說、包庇黑道……能賺的黑心錢他無一放過。
何萬勝,三十歲,花蓮縣最年輕的現任議員,擁有兩間建設公司,三間砂石場,一間建築材料公司,和一間掛羊頭賣狗肉的勞什子企業,從沒人知道在賣什麼,專為洗錢而設。
他的一生可以用一帆風順來形容,凡是他想要的很少得不到,名利、權勢得來輕鬆不費力,甚至連女人都多不可數,猶如過江之鯽。
唯一他最想得到卻始終弄不上手的,就是打兒時便叫他愛入心坎又恨她無情的任依依。
「大哥,這件骯髒事你叫別人去辦吧!我真的不敢槓上她。」一身是傷的何必勝拄著枴杖可憐兮兮的道。
「孬種,連個娘兒們都應付不了,你怎麼在道上混?﹗」籌備已久的計劃他定是不放棄,誰都不能阻止他。
他本來就混得不好,還不是靠著議員大哥的身份罩著。「我承認自己很孬好過沒命留,依依姊的凶你自個也領教過。」
當年的一紙情書當眾朗誦,什麼春天的棉花糖,夏天的荷花糕,秋天的桂花酥,冬天的奶油棒,妳的熱惰讓我一口含化了。
就為了最後一句隱含性的暗示,讓何萬勝被打得像一團泥,足足被笑話了三年之久,那番情話還被刊在地方小報當頭版笑話,全縣人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慘遭滑鐵盧。
「別助長他人氣焰滅自己威風,只要她成為我的女人不就什麼事都成了﹗」他最鍾愛的始終是她。
何必勝同情大哥的不死心,都過了十幾年還不能忘情於她。「她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像是不信的挑高濃眉,他要的女人怎麼可以讓別人捷足先登。
「是一個藍眼睛的外國人,長得非常有型非常帥,依依姊看來很聽他的話。」因為她很少打到一半會停手,誰來阻止都沒用。
「查出他的來歷,我要他消失在台灣。」何萬勝的眼神瞬間陰沉,一口濃煙混著殺氣吐出口。
「哥,適可而止,你知道依依姊瘋起來很狠,根本不在乎死活。」只求贏。
有一回她當真放火燒了他們快收成的兩甲稻田,即使明知是她所為卻苦無證據,要上門理論都顯氣弱。
他眷戀的輕輕一笑,「我就愛她狠起來的模樣,一種天下無敵、唯我獨尊的豪氣。」
配他正好。
「可是你要買她家的牧場,她是不會妥協的。」前途堪慮。
他冷笑的抽了一口煙,「怕什麼,難纏的老頭還不是照樣解決了,光她一人承擔不起牧場的運作。」
「別忘了她有一對原住民幫手,還有她男朋友也打算住下的樣子……」嚇!大哥的眼神變得好可怕。
「他住在牧場?﹗」
「看來應該是,沒見他下山。」
他「泊」地將燒紅的煙蒂捏在手心。「他們住同一間房?」
「可能吧……人家是男女朋友。」而且感情好得可以滴出蜜,至少在他看來是如此。
何萬勝的臉色十分難看,扭曲猙獰,「也許我們該給他們施點壓力。」
「大哥,你想怎麼做?」何必勝隱隱感到一股不安,惹到任依依的人似乎都沒什麼好下場。
雖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而他們都長大了不再是青澀少年。
「通知酪乳站和肉牛集中場,停止收購青春泉牧場的牛乳和肉牛,我看他們怎ど和我斗——」
第六章
「早安,睡美人。」
諾亞驀然放大的男性臉孔近在眼前,再一次受到驚嚇的任依依先是冷抽了一口氣,繼而抱頭呻吟恨不得不曾醒來,她心臟早晚會因為無法承受負荷而停擺。
想來他倆「同居」已屆滿一禮拜,她每天一大早就爬起來擠牛奶、喂草料、清除牛大便,還得日日忍受他的驚嚇實在划不來。
不管她多早起床,第一眼睜開時絕對會看到一張精神飽滿的笑臉,好像他不需要睡眠似的處於機動狀況,鬧鐘末響他先醒……
喔!對喔!怎麼連著兩、三天沒聽見鬧鐘響,難怪她睡得特別沉幾乎忘了身處何地。
都市生活改變了日常作息,以往在台北工作時她是用不著打卡,不必分秒必爭的趕搭公車上下班,跑業務的一向有特權,反正能搶到訂單,誰管她睡到日上三竿,她有老總罩著。
一回到牧場時還調不過來,必須依賴鬧鐘才能在凌晨五點起床,呵欠猛打的十足城市小孩的模樣。
以前過慣了牧場生活的她尚且需要時間調整生理時鐘,為什麼他能毫無倦怠的數日如一日,難道他偷練不外傳的養生秘法,一天睡四個小時就足夠?
「小懶蟲,妳清醒了沒,再不醒來我要吻妳了。」王子的吻令睡美人由沉睡中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