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們別這樣瞪我嘛!她現在的情況不容許太多人打擾,而且她至少會睡個幾天才會清醒……」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我要進去。」
諾亞的堅持讓醫師愣了一下,他的皇家氣質令人不得不折服。
「一次只能進去一個人,最多待個半小時不能過久,不然對病人的復元……」他的話又被打斷了。
「我要陪著她,直到她出院為止。」他的語氣是命令而不是詢問。
醫師有些惱意的道:「醫院的規定不能擅自更改,你要遵從醫院的指示……」
驀然他的聲音中斷了,表情是無奈,他好想說他不過是個醫師,可是脖子被人掐住了。
「可、以、嗎?」凶狠的眼神揚著冷意,諾亞一字一字的問著。
可……可以。醫師無聲的蠕動唇瓣,頸上的壓力才消失.
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太沒禮貌了,光是威脅不懂得感激醫師的勞心勞力。
「記得先在無菌室消毒,穿好無菌衣再進加護病房,我可不想好不容易救回的病人被你害死了。」
他的窮嚷嚷根本阻止不了那道急迫的身影,話才說一半他人已衝進加護病房去守護心愛的女人。
倒是他一回頭反而撞上數雙怒氣騰騰的眼光,怪他口無遮攔的胡亂詛咒人。
「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大家平安、平安。」他訕笑的走離眾人的視線,省得遭圍毆。
這年頭的醫師不好幹,他要及早辦理退休,不然遇上失去理智的家屬多倒霉。
他可不想脖子再被勒一次。
「 「 「
病房裡鬧烘烘的一片,不像休養的場所倒像是菜市場,眾人你一言我一句地討論不休,完全不把剛從鬼門關回來的病人放在眼裡。
大概是因為太高興了,所以大伙有點興奮過頭,活靈活現的形容火災現場,無視有人正沉著一張臉頗為忍耐的表情。
最後那些個三姑六婆是被瞪走的,哪有人在病房內研究哪家的棺材鋪的質材比較耐用,哪家的五子哭墓絕對值回票價,還有墓碑是要用中式還是西式,要不要刻上墓誌銘。
例如:勇者之墓,烈女之碑。
經過大火洗禮過後,青春泉牧場上的每一位工人更團結了,他們日以繼夜的修繕毀損的牛捨草倉,不管能不能領到薪資都無所謂,他們相信勇者是打不倒的。
任正剛夫婦辭去教職決心回牧場幫忙,以往他們太被動了,都忘了關懷生育他們的土地,於是把一切放下從頭學起。
當然夫妻倆前嫌盡釋,感情濃稠得叫人羨慕,所謂愛不輕易出口有幾人能猜透,因此他們也決定補修愛情學分,由幼兒園班開始學習說愛。
「你們一個個未免也笑得太開心了吧!我沒死好像應驗了禍害遺千年哦!」
有人帶水果來探病是削給自己吃的嗎?他們是來野餐還是開同樂會,好歹分她吃一口。
「千年可能不夠,妳應該會比黑山姥姥長壽。」一日為妖,萬年是妖。
「不只喔!與天齊壽還差不多,大魔頭通常都不容易死……啊嗚!誰打我的頭?」最近壞人特別多。
抱頭鼠竄的任正義不意迎上一雙藍色深瞳,當場鼻子一摸的裝孬,當初他所以為的小白臉好像超級有錢,得罪金主會一輩子窮。
「你說誰是大魔頭來著?」斜眼一睨,抱著一束花的俊雅男子冷笑著。
「我……我啦!我是罪惡滿貫的大魔頭,人人得而誅之。」他犧牲小我以娛大眾。
諾亞將山百合放入瓶子裡,低頭一吻噘著嘴的任依依。「怎麼了?」
「他們欺負我。」她要告狀。
「你們欺負我的小甜心?」眉一挑,他倒不認為他們有膽。
幾顆腦袋趕緊搖頭,誰敢點頭呀!又不是找死。
一個山大王就夠人吃不消了,再來個寵字輩的護花使者,一條小命禁不起人家一根指頭捏,三、兩下就握成人肉餡包,還帶血的。
「還說沒有,你們手上拿的是什麼?」她「指證歷歷」,誰也賴不掉。
「蘋果。」
「水梨。」
「哈蜜瓜。」
幾個人傻傻的回答。
「請問是給誰吃的?」到底誰才是病人?
「呃,這個……」面面相覷地露出訕笑,不過他們照吃不誤。
反正她的人緣太好了,訪客不斷,鮮花水果多到病房幾乎快擺不下,他們可是來當清潔大隊,負責消滅快熟透的水果,珍惜地球資源。
「別怪他們了,這些天山上的事忙壞了他們,我才叫他們下山來透透氣。」剪了個平頭的任正剛隨諾亞身後跟進,他靦腆一笑,摸摸自個看起來像由綠島出來的大哥頭。
「牧場還好吧?諾亞什麼也不告訴我只叫我安心養傷。」她躺得骨頭都快生蟲了。
他頓了一下顯得侷促,「呃,還好,還好!大家都沒事。」
「牛呢?」她心裡大概有底了,表情沉重了幾分。
「牛……呃,牛……」不善說謊的他看向諾亞,他不想堂妹憂心。
他怎能告訴她她的心血全部泡湯,新買的設備不但毀於一旦,客戶的訂單也無法及時履行,整個牧場僅能以滿目瘡痍來形容。
屋子半毀,牛捨草倉正在趕建,若非諾亞拿出一筆錢來支付修繕所需,以他一個小教員的積蓄著實沒法應付,一家老小得露宿殘圯。
那場火實在燒得太猛了,人雖然安然無恙,牛群們可就沒那麼幸運了,望著小牛焦黑的屍體他不覺流下沉痛的淚,而遭煙熏死的乳牛及肉牛更是不計其數,他都不曉得該怎麼處理善後。
「死了多少?」她的語氣冷靜的令人鼻酸,任正義等人受不了的走出病房。
「我沒數。」根本沒辦法數,他只看到滿坑滿谷的牛屍體。
「依依,別去在意數目,人平安就好。」他會給她一番新局面的。
她眨眨泛紅的眼眶阻止眼淚滑落。「我還有多少頭牛?」
由兩人的表情中,她讀出了惋惜。
任正剛吐了一口氣道:「就剩十頭乳牛、七頭肉牛,妳前些日子接生的那一批小牛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