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看過這個燈塔!亞歷山卓沒有這個燈塔……
思路不斷地翻轉著,谷天浩的臉色早已是青白交雜,他停止了揮動的四肢,讓自己浮在海面上,驚愕與恐懼一點一滴地泛上心頭。
那是燈塔沒錯,亞歷山卓有這個塔,不!該說是「曾經」有過這個塔!那是在西元前二七九年建立,卻早已在十四世紀的大地震中毀於一旦了!如今在那兒的該是一座碉堡……
這太荒謬了!他怎麼可能看見它?除非……除非現在不是二十世紀?!
冷汗沿著額角落下,谷天浩感到一股比死神接近更令人心寒的死寂氣息包圍著他,是的,他早該明白的!早該在西奈半島杳無人煙時就明白這不是他熟悉的埃及,早該在看到克尼斯及當地人民的穿著時就明白克尼斯是個武士,這是個戰亂的時代,歷史上有名的埃及艷後——克利歐佩特拉六世的年代!
刺痛感又從四肢的末梢神經傳來,四週一片黑暗,谷天浩感到一種鹹鹹澀澀的液體流進了嘴角,絕望淹沒了他,他雖不怕死,卻怎麼也無法放下心讓芷欣一個弱女子留在古埃及,然而,此時此刻他甚至見不到一絲的光……
令 令 令
一記長鞭狠狠地朝谷天浩抽去,他驀地感到刺痛的焦灼感正毫不留情地竄流在他的體內,輕哼一聲後,他緩緩睜開了眼,想看看地獄是生得什麼模樣,卻不料迎面潑來一桶冷冰冰的水,讓他渾沌的腦神經瞬間運作。
低斥一聲,谷天浩睜開眼望向那個膽敢用水潑他、拿鞭子抽他的男人,意識到自己完美的古銅色肌膚可能慘遭的虐待,就讓他不禁恨得牙癢癢的。
「荷魯斯之眼!」有人大喊。
霎時,四周的嘈雜紛沓而至,每個人都莫不爭相探出頭來想近前瞧個究竟。
持鞭的那個人瞬間血色頓失,臉色蒼白若紙,口裡支支吾吾地說不成句,不到三秒鐘的工夫,那條長鞭已被遠遠地丟在甲板的一角。
潑水的那個人聽見有人喊「荷魯斯之眼」的同時,一個不小心絆到腳邊的木桶跌坐在地,痛得眼淚直流卻不敢出聲,怕那位「荷魯斯之眼」注意到他而惡運臨頭。
這可不是可以開玩笑的事,荷魯斯之眼是埃及的守護神,象徵著全埃及人民的健康與幸福,豈可讓人動得?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我們是埃及的監管人,可不是埃及子民,怕這個人做什麼?」手腳戴著金邊寬項圈,身著武土服的屋大維大聲斥道。
此時,一位身著白色長大衣,面目慈善的老人向前道:「大人,雖說咱們羅馬並不是埃及子民,但,卻是掌管埃及的王國,埃及人心中的神祇我們自當尊重,否則如何服眾?何況,是神不是人,大人得三思呀!」
「這種怪力亂神的事,不說也罷。」屋大維不耐煩地揮動著肩上的披風下擺,壓根兒也不願放過眼前這個長相俊朗,氣魄奪人,有著黑色深邃雙眸的男子,直覺上,他的存在令人感到不自在,不,該說是他的存在讓人有很大的壓迫感。
「大人,荷魯斯之眼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可以預測未來,安定民心,而且……是神不是人,他現在出現在這裡定不是無所為而來,要知道神若現世必有不凡之事,您該好好利用才是。」白衣長者走近屋大維的身邊輕聲規勸著。
羅馬統治者之一的屋大維斜睨了那所謂的荷魯斯之眼一眼,只見那人全身傷痕纍纍卻依然氣勢逼人、神情凜然,活像個神像似的不為所動,雙眼又深又黑進現一股強烈的怒意,卻直到現在仍未開口說出隻字片語,難不成他是啞巴?
「你何以確定那人是荷魯斯之眼?」屋大維輕嘖一聲,半信半疑。
「那雙眼睛錯不了的!您看那黑色瞳孔純如墨,世上有這種顏色的眼睛嗎?」白衣長者拿出內袋中的一串護身符,有各式各樣顏色的塔形柱、人像、委克、聖甲蟲,惟有荷魯斯之眼黑如墨,沒有其他顏色,「大人您瞧瞧這些,再看看這個,自然就會明白。」
「巧合罷了。」要屋大維一下子接受眼前出現個「神」,那真是不太容易,但他仍偷偷地瞄了瞄那人的雙眸,再瞧瞧眼前的荷魯斯之眼護身符,似乎真有那麼一點雷同。
「大人……」
「夠了!你們究竟要嘀咕到什麼時候?」谷天浩使出全身僅剩的氣力「大吼」一聲,雖說氣不如宏,但勉強還可以讓不遠處的屋大維及白衣長者聽見。
從四週一群活生生的人看來,谷天浩應該可以確定自己沒有死,不然他們幹嘛要將他綁在船桅上,又拿鞭子抽他、用水潑他?很明顯地,他再一次成了別人的囚犯,上次是羅馬大將軍克尼斯,這回是羅馬大王屋大維,哈!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這麼好!
「這小子竟然如此對我說話?!」屋大維大步朝他走過來,一臉盛滿怒意,「你知道我是誰嗎?小子。」
「屋大維嘍!」谷天浩想都懶得想便脫口而出。
「你知道引」
「他們叫你大王不是嗎?」
「是大人!」屋大維糾正道。
「一樣的意思。」谷天浩撇撇嘴,咕噥道。
「那又如何?你怎麼知道我是屋大維而不是安東尼或克達利斯?」
「現在是什麼年代?哦!我的意思是說,呃,劇情進展到哪裡了?」谷天浩不答反問,他現在急需知道的便是自己所處的正確年代,那樣才可自保!就他對埃及的研究與瞭解,至少可以在這個年代輕鬆而愉快地勝任未卜先知的角色。
如今,谷天浩是有點慶幸自己對埃及歷史下了不少工夫,為了自己隻身在外救亡圖存,這些知識、常識是免不了的,更何況「埃及艷後」這部片子,他可是和芷欣及凱茵不知去看了多少回呢!只為了拍那支埃及外景的廣告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