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他一邊幫馬套上馬鞍及韁繩,一邊問:「你會騎馬嗎?」
當然……不會。她這輩子了不起只騎過腳踏車。馬她只在動物園看過,而且是小學旅行的時候。
不過她不想在他面前顯得笨拙、沒見過世面,於是她撒了個大謊。
「當然會騎。」她一臉自信,「騎馬跟騎車一樣,有什麼難?」
他挑挑眉,斜睇著她。「那就好。」
套好馬鞍跟韁繩,勝平拉著馬走出馬廄,並將純白的繩子交到朱實手裡。
「我帶你去透透氣吧。」他說。
「騎馬不是要穿騎馬裝?」
「只是散步,隨便就可以了。」說著,他輕鬆地跨上馬背。
看他一蹬就坐上了馬背,她當然不能當「遜腳」。
幸好純白是匹母馬,體型比公馬小了一點,雖然她是菜鳥,但有樣學樣,倒也坐了上去。
他睇了她一記,露出了「不賴」的表情。
「純黑,走吧。」他說。
他胯下的黑馬像是聽得懂人話似的往前走去,步伐穩健而悠閒。大概是因為有他在,她騎著的純白也非常溫馴地尾隨著。
就這樣,他們騎著純黑及純白走進了森林——
被古木及巨木圍繞著,朱實感受到不曾有過的沉澱及寧靜。
「你之前都在做什麼?」突然,他轉頭問她。
「之前?」
「就是來這裡之前。」
「噢,」她恍然,「在家幫忙啊,我爸爸開了很多家飯堂。」
他皺皺眉頭,「除了那個,你沒做過其他的事?」
「我是阿信,苦命得很。」她有一點埋怨,「我們家是男尊女卑,所以我從小就被當傭人一樣使用。」
看她一臉哀怨的表情,他忍不住撇唇一笑。「那麼說,你來我家等於是鯉魚躍龍門、麻雀變鳳凰了?」
她白了他一眼,「你幹嘛說得一副好像我求之不得的樣子?」說著,她把頭一甩,「拜託,我是莫名其妙被賣來的。」
「你覺得這裡不好?」他有點認真。
「太無聊了。」她一點心眼兒都沒有的直說。
「我陪你玩還無聊?」他直視著她。
回頭迎上他銳利的目光,她心頭微微一震。
他在的時候其實一點都不無聊,因為他總會給她一些驚嚇或刺激,雖然對身體健康不見得有好處,但至少那些感覺及經驗都是她不曾有過的。
不過,她不會承認這些事實。
「你這個人就很無聊啊。」她挑挑眉頭,言不由衷地。
勝平陡地一震。
「勝平,跟你在—起太無聊了。」
倏地,前妻雪乃的臉龐及聲音像把扁鑽般,鑽進了他腦子裡。
朱實一點都沒發現他神情的變化,繼續說道:「而且你陰晴不定,很難搞。」
「勝平,你陰晴不定,我根本捉摸不著。」
他已經不愛雪乃了,在她背叛他的同時。但是這些話令他回想起曾經有過的憤怒及挫敗——
「住嘴!」突然,他沉聲一喝。
朱實陡地一震,驚疑地望著神情陰沉的他。他翻臉怎麼比翻書還快?
「我花五億可不是要你來嫌我無聊。」他不是有意凶她,只是一時控制不了脾氣。
她一怔。是喔,他花了五億不只不是要她來嫌他,而是要她來紓解他的慾望的。
「我……我沒有什麼意思……」好女不吃眼前虧,她還是先低聲下氣的求和。
「那你是什麼意思?」他凶了她一句,「虧我還帶你出來透氣散心。」說罷,他冷哼一聲,掉頭就走。
看他騎著純黑掉頭就要離開,她急著要跟上,只是……她不知道如何叫純白轉過去。
「純白,純白……」想起他剛才一個口令一個動作的要求純黑,她依樣畫葫蘆地學著。「轉頭,轉頭……」
純白斜眼睇她,一副「誰鳥你」的高傲表情。
「純白……」她摸摸它的耳朵,「拜託一下嘛,快……」
純白索性原地站立,一步都不走了。
「純白……」可惡,連馬都欺負她?
他們比企家可真是上行下效,主子自大高傲,連馬都有樣學樣?
她生氣了,非常生氣,因為她無法忍受連馬都看扁她。
「純白!」她突然在它耳朵旁大聲咆哮,「你走不走!?」
聽見她的咆哮,回過頭的不是純白,而是騎著純黑先走一步的勝平。
「笨蛋,你在幹嘛?不要在它耳朵旁尖叫。」
瞪視著他,她不服氣地道:「誰叫你的馬重聽,根本不鳥我!」說罷,她掐住純白的耳朵,「我警告你,我不是好欺負的,你快給我……啊!」
話沒說完,純白突然拔足狂奔。
「啊!」朱實本能地抱住它的脖子,死命地以雙腿夾住它。
見純白像瘋子似的往前疾奔,勝平立刻掉頭追去。他知道朱實其實只是個「肉腳」,根本不是真的會騎馬。
「抓緊!」他一邊追趕,一邊大叫著。「別鬆手!」
「阿彌陀佛……」她緊閉雙眼,兩隻手兩隻腳都緊緊巴著純白,因為她知道只要一個失手失足,她就會摔得變阿呆。
「抓緊,朱實!」勝平一邊提醒著她,一邊想盡辦法接近並攔阻一發脾氣就瘋狂奔馳的純白。
突然,他發現前面十幾公尺處,就是一個落差有三公尺左右的險坡,他估計以她的力氣及差勁無比的騎術,肯定會被純白摔下來。
於是,他急策純黑將距離拉近。就在接近險坡之前,他決定放手一搏。
「喝!」一個縱身,他朝純白背上的朱實撲去。
一抱住她,兩人就這麼跌落地面——
「啊!」朱實發出慘叫,然後眼前一片昏天暗地。
*** *** ***
「我不想死,不想死……我才二十四歲,我不想死……」驚魂未定,朱實睜開了眼睛。
她看見勝平,而他就躺在她身下,兩隻手緊緊地保護著她。
「你……」他看著她,神情有點痛苦,「你這個笨蛋!」
她感覺得出來他摔得不輕,當然……他可是當了她的墊子。
「你不知道不能這樣驚嚇馬匹嗎?」他嚴厲地斥責她,「你是不是想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