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爺。」
「這是魯含菁的請求嗎?」是她自己要求要離開的嗎?
「不是魯姑娘的意思,而是小的覺得魯姑娘的個性不適合待在擎天堡裡。」魯含菁的生性恬靜、淡泊、不與人爭,可偏偏卻是眾多姬妾中的一個,還曾是最得寵的一個,現在赤兀揚有了新歡,而魯含菁又不是個會巴結人的人,在這種複雜的大環境中生存,她會過得很辛苦的。
赤兀揚抬起眼,目光複雜地看著年總管。
驀然,他懂年總管的欲言又止代表的是什麼了。
「你愛上魯含菁了?」赤兀揚森冷的眸光惡狠狠地刺進年總管的眼眸深處。
年總管一聽,神色一凜,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但不可諱言的,魯含菁淡泊的天性的確牽引出他對她的憐惜。
可這樣的憐惜是愛嗎?
他並不清楚。
不過,年總管雖然不清楚,可他的態度卻讓赤兀揚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只是,他不懂魯含菁究竟有何魅力?他更不懂在他堡裡有眾多美色,而一向潔身自愛的年總管竟然單單只戀上那如冰似雪般的魯含菁!
魯含菁!
赤兀揚咀嚼著她的名,眸中突然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懂的神情。赤兀揚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女人絕不許別的男人染指,而且這一生一世都休想離開他的懷抱,縱使他不愛了,也不例外。
第二章
捨·命
子夜時分,夜閹人靜,含風館的門輕輕地被推開。
淺眠的銀兒立刻被驚醒,被著篷衣下床,前去外廳。「誰?」
「我。」來人嗓音低沉且含著威儀。
是堡主的聲音!
銀兒心中又驚又喜,連忙用打火石點著了火。
赤兀揚偉岸英挺的身影卓立在廳中。
「爺怎麼這個時候來?姑娘早睡下了,要不要奴婢去叫姑娘起來。」銀兒折身想去叫醒魯含菁。
可赤兀揚制止了她。「不用了,既然她睡了,就別吵醒她了。」
「那,爺想吃點什麼嗎?奴婢這就去準備。」對於赤兀揚的再次造訪,銀兒開心得猛獻慇勤。
她心裡想,爺這會兒來,就代表他對魯含菁仍未忘情,只要魯姑娘日後再多花些心思在爺的身上,哪怕他不會有回心轉意的一天。
「甭麻煩了,我不餓。」赤兀揚拒絕銀兒的討好行為,他來只是想看看魯含菁,並不是來吃東西的。
「我進房去見你的主子,沒有我的召喚,不許你進來。」赤兀揚吩咐道。
銀兒聽懂了,連忙點頭應道:「是的,爺。」
「你下去歇著吧!」魯含菁住哪間房他可是清楚得很,不用人帶路。
「是的,爺。」銀兒福了福,便退了下去。
赤兀揚信步走向魯含菁的寢房。
那曾是他夜夜流連忘返的地方,現在卻只留佳人獨守空閨。
她在意嗎?
她會在意自己不再受寵嗎?
赤兀揚挨著魯含菁的床沿坐下,看著睡夢中的她一如往常般睡得安穩,彷彿絲毫不曾因枕邊少了他的陪伴而有所不同。
魯含菁是他見過的女人中最特別的一個,對於周邊的事,她總是冷情以對,沒有過多的情緒,像是任何人事物都不能驚擾她平靜的心湖。
以前,他總認為她的淡泊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的另一種手段,偏偏他不是個會和女人玩欲擒故縱的男人,所以,他很快地就厭倦了魯含菁的冷淡,不喜歡她總是讓他等待。
於是,他利用下江南時,另外尋得一名新歡。
寒睫兒是他從未接觸過的女人,一個名門閨秀,一個知書達禮、內外兼備的姑娘家,他的確是迷戀寒睫兒好一陣子,可當他回到擎天堡中,見到魯含菁依舊淡泊的態度時,他心裡竟湧出一股近乎憤怒的情緒。
他的女人居然敢不愛他!
他終於明白魯含菁的冷淡並不是矯情作態,而是她真的對他無情。
以他的驕傲,他當然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他更加恩寵寒睫兒,以消弭他對魯含菁的在乎。
他以為他早就忘了魯含菁,直到年總管提起她被人欺凌的事。
他以為自己會不在乎她被欺凌,但事實上,當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時,腦中想的全是她的身影。他甚至拋下正得寵的寒睫兒,在三更半夜時潛入含風館,只為了能見她一面。
他人來了,可她還在睡。
他甚至不讓她的侍女叫醒她,只因,他就是想看看她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女子,他想看看她在遭人白眼;受人欺凌之後,會是怎樣的落拓?
落拓!
唉!赤兀揚又忍不住嘲笑自己傻了,因為,眼前的魯含菁正一如以往,恬靜、安於現況,她的生活根本就不受旁人所擾。
魯含菁雖然仍處在睡夢中,但她卻很敏感地察覺不對勁,像是……有人在窺視她——
她霍然張開雙眼。
她的美眸霎時與赤兀揚的審視對上。
赤兀揚難得看到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的神采,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也夠讓他歎為觀止的了,畢竟,他一直以為沒有任何事可以驚擾她的,不是嗎?
赤兀揚不禁揚唇而笑。
魯含菁輕蹙眉峰,她不懂他為什麼笑,更不懂他為什麼要來——他有了新歡了不是嗎?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
她不喜歡他如此專橫地介入她的生活,更不喜歡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甚至——甚至想來的時候,連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這麼突如其來地闖進她的生活,讓她來不及偽裝。
「我喜歡這樣的你。」赤兀揚突然開口說:「一個有表情、有情緒的你。」他低頭吻住她柔軟的唇。
知道她也是可以有情緒、有感情的時候,赤兀揚突然想毀掉她的冷靜、她的滿不在乎,他希望他的女人各個都能為他癡狂。魯含菁一向冰冷的容顏霎時變了,粉紅染上了她的雙頰,她連呼吸都顯得急促起來。
似前她從來不會有這樣的反應,赤兀揚總是在有慾望、想要她的時候才來找她,等到他的慾望找到出口,得到宣洩之後,他便轉身離開,從來不曾像現在這樣對她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