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呢?,我是說明柔和以戰。」可欣問。
「啊——你不知道?他們和世達少爺從另一邊先離開,去上墳。」護士說。
上墳?
可欣完全不懂,上甚麼墳?為甚麼在一下飛機之後急著去?連家都不先回?
「就你一個人?」可欣再問。
「是。就我一個。少奶讓我先回去。」
「跟我來。」可欣只能帶著她離開機場,往傅家大屋駛去。
可欣很想問明柔和以戰是否和好如初,又覺得這麼從旁探知消息並不光明正大,明柔肯跟以戰回來,當然表示一切已雨過天青。
傅太也急著等待他們回來,看見可欣只帶看護士,又失望又不滿。
「他們呢?為甚麼不一起?車子坐不下?司機不是跟著你去的?」她一連串的問可欣。「或是——他們根本沒回來?」
「他們去上墳。」可欣轉告。
「上墳?!」傅太的反應一如可欣,不解之餘也一頭霧水。「為甚麼?」
「少奶很傷心,哭了幾天。」護士想說又有點害怕。
「他們吵得厲害?」傅大皺眉。
「沒有吵,我只看見少奶哭,本來她不肯回來,後來答應了。」她又說。
傅太搖頭歎息,看來事情並不如想像中樂觀,他倆之間的問題還沒解決。
「我們是否該去墓地看看?」可欣提議。
「算了。只怕有我們在,問題更多。」傅太說「也怕現在趕去他們已回來,很容易在路上錯過反而不好。」
可欣心中七上八下,有絲莫名其妙的擔心,怕有甚麼事發生。明柔與以戰的行動太特別,下飛機就去上墳,與以哲又有甚麼關係?
是下班的時間,路上一定很擠,」直沒見到以戰他們的影子,反而從公司來的中堅先趕到了。
「他們還沒回來?」他用詢間的眼光問可欣。
「他們去了墓地。」她答。
中堅微微點頭,並不覺意外似的。可欣忍不住懷疑的望著他,他知道了甚麼?
中堅凝望她一陣,微微一笑,把視線轉開。
「路上極塞車。」他看看表。「無論如何他們也該回來了。」
「另外有車接他們?」傅太關心。
「以戰在東京機場轉機時給我一個電話,他要一部車等在酒店放客的出處,我替他辦了。」他看可欣一眼。「來不及通知你。」
可欣愈來愈覺得不對、只不過接明柔回來,為甚麼搞這麼多花樣?難道明柔知道她去接機不高興?不歡迎?故意這麼做的?
她開始不悅,中堅也未免太多事。留在這兒還有甚麼意思?完全失去了她最初打算的意義事情變得無聊。
「我想——我先回家。」她提出來。「有一點公事想跟爸爸商量。」
「好。」傅太是體貼她。以戰、明柔回來時情形若不好,可欣免不了夾在中間受點閒氣,她回家反而好些。
「晚上我再跟你通電話。」傅太說。
「可欣!」中堅想講甚麼,想阻止,可欣沒理他,逕自走出去。
開車離開傅家大門時,她有個感覺:以後再來此地的機會恐怕不多,以戰明柔結婚後她更不該多打擾。
有絲傷感,有絲失落。
家是永恆的靜謐,陪父親與繼母吃過晚飯.像往常一樣回到臥室。
她想、用甚麼來打發漫長的時間呢?
床頭電話鈐突然響起,她的心跳得很厲害,明知這電話現在只有傅太會打來︵以前還有以哲︶,還是掩不住那絲心驚的感覺。
她不明白今日整天都有這種感覺。
「我是可欣。」拿起電話她說。 沒聽見傅太聲音,只有奇異的沉默。
「媽咪,是你嗎?」她提高聲音。
「我——才回來。」是以戰。天!竟是他的聲音:「有一點事,能否——我是說你有可能出來一趟嗎?現在?」
無法平抑心中的悸動、緊張、意外,只能無聲的大口大口吸氣。
要她出去?他與明柔還沒弄妥?不不,不能再拖下去!離開傅家時已告訴自己,絕對不再插手傅家任何事。
畢竟以哲已逝。
「不,對不起,我怕無法出來,不方便。」她理智又誠懇的說「我幫不了你們。」
「不是要幫忙。」他有些著急「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希望你能明白,很重要,很重要,一定要請你出來一趟。」
「不,對不起。」她強迫自己更冷靜,這一刻不能感情用事,她怕自己萬劫不復。
「可欣——」他低喃。
她如中雷擊,他在叫她?他叫她「可欣」?!他是第一次這麼叫她名字,那感覺就如以哲在叫喚她。
她整個人呆住了。
「這是我唯一的請求。」他再說。裡面有好多說不出的複雜感情。
「太——晚了,不方便。」可欣有無力再招架之感,只想趕快逃開,趕快掛線。那似以哲的聲音對她有勾魂攝魄之力。「或者明天。」
「請求你。」他的聲音像發自靈魂深處,深沉動人有如琴弦上的一個哀傷竟符。
她咬著唇,用盡了全身力量才能再吐出一個「不」字。
「我的車就在你家大廈樓下,」他竟然這樣說「我會一直等,等到你下來為止。」 「你——不可能有重要得如此這般的事,」她用力摔摔頭,清醒、冷靜,冷靜、清醒。「你不覺得無聊嗎?」
「也許無聊,無論如何,我有義務親自告訴你,無論你——怎樣想。」
「我不想再惹明柔誤會,而且——你是以戰,這是不可能改變的事實。」
「相信我,見了我就會明白。」他簡直就在哀求了。
「那麼,請在電話裡講。」她掙扎。實在沒有勇氣再面對以戰。現在才發現,兄弟倆不僅外貌、氣質、神態、個性相像,他們甚至有相同的內心和靈魂。
「請——相信他,」電話裡傳出另外一個聲音,中堅。他也在?「可欣,下樓,我擔保,你不會後悔。」
就這一句「你不會後悔」打動了她的心,咬咬牙,她吸氣說「好」,換一條牛仔褲,穿著布鞋就這麼踏出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