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以哲可欣,她也進屋子。
「媽咪對沈可欣如見蜜糖。」明柔說。
「當初我帶你回家不也是這樣?」以戰笑。「新鮮嘛!可欣還很陌生。」
明柔不再作聲,她不能表示得太露痕跡。
吃晚飯時明柔果然留下來,沒再提外出有事。她精明,不想留太多機會給可欣,一開始她就有這種感覺,可欣會是她的對手。
「可欣,你做甚麼的?」她問。
「財務。」可欣淡淡的。她一向低調。
「在美國唸書?哪間學校?」明柔再問。
「史丹福。」可欣輕描淡寫。明明史丹福的「財務」在美國學校名次中列前茅,她不張揚。
「啊——很好,」明柔吸口氣。她也是美國回來,自然知道哪些是名校哪些不。「大學畢業?」
「MBA。」每個字從可欣口中吐出來都自自然然,平平淡淡。
「我們是同行。」明柔誇張的提高聲音。「以後會有很多機會合作。」
可欣淡淡的笑,不實可否。
以戰、以哲及博大都已習慣明柔的態度,任何場合她要做中心,做主角。可欣第一次見她,也感覺到她逼人的氣焰。
聰明的她會不介意,關她甚麼事呢?
「以後多些來玩,」臨走時博大一再叮嚀。「你來會帶給我們快樂。」可欣微笑離開。
這次是以哲管接送,反正兩家距離很近。「丁明柔是這樣子,但人相當好。」以哲像在解釋甚麼。
可欣含蓄的望他一眼,不語。
「今天她像個刺渭,相信只是保護自己!」以哲再說.「別介意。」 「該介意嗎?」
「她將是阿嫂!」他坦誠的望著她。「而我們,我和你,我希望有將來。」
她歪著頭半晌,像是意外,又像原在意料之中,那神色好俏,好可愛。「很好。」她終於說。
「只是很好?」
「至少——合我心意,」她說:「你是我第一個給機會的男人。」
「我太幸運,」他完全相信,她該是這樣的人。「謝謝。」
「不必謝,只希望我們能共同把這條路走好,我願意試。」
以哲輕輕在可欣臉頰印上一吻。
「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他問。
「已經開始了,不是嗎?」她反問。
他抓住她的手,重重的握一下,讓她下車而去。那一握,已是一個允諾,一個誓盟。
接下來的每天中午,以哲都接可欣下樓午餐,他令廚子每天做出不同的清淡可口小菜來招待她。
每天必然有一束盛放的百合迎接她。
「怎麼知道我喜歡百合?」她問。
「並不知道,只覺得百合像你。」
「有這樣的事?」她仰起頭笑。「大學時曾有個男同學說我像白玫瑰,因為我刺得他痛。」
「我自己覺得不像花,我很素淡,也很有內在的韌力,我像草,勁草。疾風中的勁草。」
「好。經得起考驗。」
「沒考驗過,沒機會。」
「小時候你住哪裡?」
「一直在淺水灣。爸爸的兄弟姐妹都住淺水灣,阿爺住石澳。」她說:「大概方便我們每月去阿爺家聚會。」
「阿爺還在,真有福氣。」
「阿爺已八十五歲,但看起來不老。」說起長輩,她像個孩子。「他每天也游泳呢!」
「很想見見這麼健壯的老人家。」
「他還練氣功,和邵爵士同一個師父。」
「聽起來好像修道練仙。」他也忍不住笑。「更是好奇。」
「明天,明天下班我帶你去。」她大方的。「我會先打電話給他,他會喜歡你去。」
「阿嬤在?」
「過世了三年。」她搖頭。「阿爺阿嬤感情很好,阿嫻心臟病去世的。」
「抱歉。」
她微微聳肩,不以為意。
「你有阿爺阿嬤嗎?」
「沒有。他們過世得早。」他坦然。「我近親長輩只有媽咪在身邊。」
「他們說前兩年還見到令尊。」可欣說。
「他不愛江山愛美人。」以哲笑起來。「他很多情,愛上一個二十幾歲女孩子,而且是真感情,要生要死的。他帶那女孩現住歐洲。」
「你多情嗎?」她俏皮的問。
「不。從小到大沒動過情,直至看到你。」
「看到我?!多久?」
「怏兩年了。」他真誠微笑。「我記得第一次看到你時,你穿一套淺灰套裝,帶」副沒有鑲鑽石的珠耳環,在停車場。」
「我也記得,你那天穿一套深藍西裝,對不對?」原來她也早注意他了。
「怎麼知道一定是我而不是以戰?」
「他們說是你。」她說:「不知道為甚麼,從那天開始我就沒把你們兄弟弄錯過。」
「感覺。」他作狀的點點頭。
「上週末近距離看你們兄弟,真的,如無感覺很難分得出,你們太像了。」
「我想有緣人必分得出,丁明柔也沒把我們弄錯過。」
「沒弄錯不表示不會弄錯,看到她出現一定是以戰迎上去,你一定不會有動作,那是沒機會弄錯。」
「有道理。或許有一天去試試。」
「很好玩嗎?試?」她問。
他攤開雙手,猶豫半晌。
「像是沒有意義。明天下班一起走。」
「我們每天走同一條路上下班,卻一直開兩部汽車,很特別。」
「從明天起我開車接送你,可以有多些機會互相瞭解。」他提議。
「若不嫌煩,我不反對。」
「一言為定。」他十分高興。
第二天,在沈家祖屋——石澳大屋見到可欣的爺爺沈大成。他是位和藹開朗又健康的老人,對人親切得不得了。
「你就是傳以哲啊!」他招手要他坐在身邊。「讓我看看你有甚麼三頭六臂。」
以哲看可欣一眼,她只是笑。
「我們欣欣是天上月亮,我以為地上沒有一個男人摘得到。以哲你好本事。」沈大成說。
以哲也笑,不知道怎麼回答。
「好了好了!這下我心定了。」沈大成拍拍以哲。「她肯帶你來見我,你必是真命天子,你們認識多久?」
「快兩年。」他隨口說。
她也自然的點著頭。他們根本忘了,真正說話,真正接近只不過兩三星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