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騎車只是小事,以後若是遇上大事,他還如此懦弱無能,這種男人哪能依靠啊?虧她差點以為愛上他了!
「我放棄你算了,反正我從來沒有愛過你,我們在一起只是習慣成自然,我又沒什麼可愛的地方,不必你為我花心思逗我開心、學騎車什麼的!」
「雨潔!雨潔!」
張奇廷慌了,他起初以為她只是和他鬥嘴,說說氣話,沒想到愈說愈急,還餾出了眼淚,連放棄他的話都說出來了。
他從來沒看過她哭;他們在一起時,她是害羞的、開心的、嬉笑的、興奮的,偶爾發點小脾氣,就算車禍受傷,也沒掉過一滴淚,怎麼現在為了他,哭得那麼傷心?
他絕對不是要惹她生氣,他也很想騎車載她到處逛,看她開心的模樣。
對了,就是她,才是讓他踏出第一步的最大動力!
「雨潔,雨潔,你過來我這邊。」他柔聲喚她。
「不要!」他不過來哄她抱她,還命令她過去?!
「你可別讓我下腳踏車,我一下來,就回去睡大覺了。」
「你回去睡成豬好了,又沒人逼你騎車!」
「來啦!」他跨出左腳,將腳踏車稍微傾斜,伸長手將她從小板凳拉了起來,直接攬入他的懷抱裡。
「幹嘛啦!」她伸手擋住他的唇,不讓他親。
看樣子他是惹惱她了,他一手用力抱住她的腰身,一手輕撫她的頭髮。
「你為我哭,我很心疼。」他望進她的淚眼。
「我才不會為一隻提早進入冬眠的大笨熊哭,浪費我的眼淚!」她不要看他「深情款款」的大眼,那也是他做表面功夫罷了。
「你哭了。」他掬起她一滴淚珠,將濡濕的指頭給她看。
「外頭風大,砂子吹進我的眼睛,不行嗎?」
「當然行了,可是,我會捨不得。」他輕吻她的眼皮。
捨不得三個字又讓她掉下淚,明明是他愛說的陳腔濫調,了無新意,可她今天為何這麼脆弱?
「雨潔,坐這裡。」
他仍坐在腳踏車座墊上,雙手用力一提,將她整個身子往上抱,讓她坐在前面的橫槓上。
「哇!痛!」鄭雨潔第一個反應就是想下車。
「坐好。」張奇廷才不讓她下來,雙臂緊緊箍住她蠢蠢欲動的身體。
「你自己來坐看看,嘗嘗坐在單槓上面的感覺!」
「我會吊單槓,但不會坐在單槓上面。」
「屁股顛在這裡,很痛的耶!」
「你屁股有那麼大嗎?放心啦,撐得住的。」
鄭雨潔是坐得渾身不舒服,以前她看情侶單車共騎,男生騎車,女生坐在前頭,奔馳在椰林大道上,有說有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的表情,此情此景總是令她神往不已,期待有朝一日,她也能出現在這般浪漫的場景裡。
如今她終於坐到腳踏車的前面了,但一根橫槓絕對不是一個舒適的座位。
「我要起來啦,你又不會騎,我坐這邊有什麼用?!」
「來,把你的重心放在我的胸部,靠上來,不要放在屁股上面。」
張奇廷一邊說著,一邊把她抱近些,趁機在她頰邊覬一記。
「你很有載女生的經驗哦?」她抬頭瞪他一眼。
「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客倌,你是我第一個客人,算你免費吧。」
「你去當牛郎啦!」
她坐在上頭搖搖晃晃的,隨時都會重心不穩跌下去,唯一的支撐就是他的懷抱,不用他說,她也自然而然地將整個人靠在他的臂彎裡。
「牛車出發嘍!」張奇廷大喊一聲。
「咦?」
動了!腳踏車真的動了?鄭雨潔再眨眨眼──沒錯,他沒有踏在地面,他的兩隻大腳都踩在踏板上,以緩慢而不穩的速度前進。
身邊的景物在動,他們在前進,速度帶起微風,吹拂她哭得腫熱的眼睛。
「奇廷,你可以的!你做到了!」她開心地抓住把手。
「喂喂!不要亂動,待會兒我把你摔下去。」
「好棒喔!」她也不管屁股痛了,他愈騎愈穩,好像帶著她一起迎風奔馳。
「我技術很好吧?喜不喜歡我騎車載你?」
「喜歡!」
她抬起頭,綻露笑容,正好迎上他俯下的一吻。
真是一個高難度的動作──他一邊瞇眼看路面,一邊又捨不得離開她軟嫩的小嘴,很貪婪地吸吮著。
從今天起,腳踏車對他有了不同的意義;那是兩人共載時的甜蜜,也是他對她說不出來的依賴,而他更願意讓她依賴著他,就像她此刻完完全全倚在他的懷抱裡,他已經有能力保護她了......
在夜風的擁抱裡,他們無言相偎一起,在巷子裡騎過來、騎過去。
涼涼的天,溫柔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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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學期即將結束,張奇廷拿掉他的頭巾,校園裡出現一個黑白郎君。
「喂,張奇廷,你怎麼染白色了?」同學見了他,總要這麼問。
「天生的啦!」他一定會撥撥他那頭黑白分明的頭髮。
「哪有人天生成這個樣子?一綹白,一綹黑,頭頂又是白的,染得好像怪醫黑傑克,還是學電視裡的楊過,故意染得白白的裝性格?」
「嘿嘿,我真的很性格?」
鄭雨潔不得不承認,他那頭斑馬也似的頭髮,實在非常特別;而額頭披下一大撮白髮,簡直頹廢到極點;若再給他一把劍,兩天不刮鬍子,喝上三杯酒,就是落拓江湖的大俠了。
人家的少年白是黑白參差,像是灰髮,哪有人像他黑白分明,簡直是外太空來的怪胎,不知道以後他的兒子會不會遺傳這個毛病啊?
他兒子?她心頭一跳!一隻肥滋滋、圓滾滾的小黑熊?!還是小熊貓?!
「雨潔,雨潔,你怎麼臉紅紅的?」張奇廷和同學哈啦結束,走過來捏捏她的臉頰。
「好痛!被你捏紅的啦!」她抓下他的熊掌,「我忽然想到,你當初剃光頭,不是討我開心,而是染髮染到髮質受損,乾脆剃光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