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麼?」陶德自信過人地指著崖下大海,「你看,那是什麼?」
「天吶!」她眼眸瞠大,掩住小口驚呼。
大批海上巡艇在地平線上湧現,往海盜窩小島駛近。
陶德自草叢中拖出兩具折疊好的滑翔翼。「不要告訴我,你不會操作這個。」他勾起一抹挑釁的微笑。
兩人同是有錢人的優點就是,這種花錢的運動,他們或多或少都接觸過。
「你早料到她們會追來?為什麼?」舒沂彤愕然。他彷彿十分享受被迫殺的刺激,甚至樂在其中。
「有機會你會知道的。」他笑容神秘地說,「等她們追來,我們已經飛到附近海域,有海警接應,諒她們也拿我們沒轍。」
舒沂彤狐疑地瞟著他。計劃聽似萬無一失,但為何她總覺得他笑中隱藏了天大秘密?
「快,做好預備動作,你先飛。」他催促著,將護具遞給她。
一切進行順利,但舒沂彤心中就是泛起不安漣漪,穿戴好護具,她握住滑翔翼橫桿,在意地頻頻回頭。
「快飛吧!」他目光溫柔地注視著她,「我會一直看著你,馬上就追上你。」
舒沂彤開始助跑,長長山徑斷絕於峭壁,她一路加快步伐狂奔,就在即將躍下崖邊時……
「背叛我的男人,你以為你跑得掉嗎?」莎莉領著一隊海盜越出叢林,追趕而至。
陶德擰眉,莎莉抄捷徑提早趕到,似乎出乎他的預料。
「陶德……」舒沂彤心慌大喊,卻已來不及停下,她的聲音飄散空中,滑翔翼墜落一段距離後迎風飛起。
山崖上的人影越來越小,她不斷回頭觀望,背脊掠過一陣陰冷,看見莎莉的手下將陶德團團圍住。
「你知道我都是怎麼處理不聽話的玩具嗎?」莎莉冷笑,銳利如刀的眉毛高高挑起。
「願聞其詳。」被數十把槍口對準,陶德依然手插口袋,神態悠閒。
「摧毀,毫不留情地摧毀。」她嗓音冷咧,下一秒,狠絕地扣下扳機。
槍響劃破清冷空氣,子彈射入陶德胸膛,他倒退幾步,身軀晃了晃,腳一傾,陡然跌下峭壁。
舒沂彤傻了,心臟彷彿被撕裂,海潮洶湧,浪花瞬間吞沒陶德身影,海風如喪鐘般呼嘯。
「不!」她睜大眼地嘶吼,幾乎抓不穩手中橫桿,滑翔翼不斷搖晃著,「陶德……不,不要,我不要你死啊!」眼淚擰不及防地湧出,模糊了墜入浪花中的人影。
一切就恍如夢境,他的擁抱、他的吻,還深烙在她肌膚上,甚至浸沁入骨髓,而今卻成為一種最惡毒的病毒,讓她冷,讓她落淚。
五臟六腑、血液神經都碎了。痛啊!是怎麼摧心搗肺的痛,傷啊,是怎樣無痕無跡的傷,唯情一字,可以在瞬間撕裂一個人於無形。
滿懷錐心之痛的舒沂彤順利降落在巡艇上獲救了,而國際刑警循線剿了島上的海盜窩,並且安排人手打撈陶德屍體。
「你說他叫什麼名字?」警方替她製作筆錄。
「陶德。」裹著毛毯,舒沂彤緊緊環抱住自己。
「哪裡人?家住哪?還有哪些親人?怎麼聯絡?」警方詳盡地詢問。
「我什麼都不知道。」她緩緩地搖頭,「我只知道他……是個漁夫。」她艱難地說著,嗓音彷彿全梗在咽喉,淚凝聚眼底,在開口的瞬間滑落。
她對他一無所知,他什麼都沒留給她,除了無止境的哀慟。
仰頭望著蔚藍晴空,舒沂彤卻覺得冷,從心中湧出的惡寒令她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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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沂彤失魂落魄地被送返家中,趙千菱心疼女兒遭受顛沛流離,又喜悅她歷劫歸來,一下哭、一下笑。
她緊緊抱住女兒,「你爸爸用盡所有人脈管道就是找不到你,媽還以為永遠失去你了,幸好佛祖有保佑,你平安被救出來。」
舒崢雖面無表情,但口氣卻出奇溫柔,「去休息吧,想吃什麼,叫你媽吩咐下人去做。」他踞坐書房,頭也沒抬地處理手邊公事。
舒沂彤眼神恍惚地望著一向威嚴不可侵犯的父親,忽然發現他頭髮泛白許多,臉龐儘是皺紋,總是直挺挺的身軀也有些佝僂。
「對不起,爸。」她發自內心地為自己的任性懺悔。
舒崢手中的筆停頓下來,抬起頭,眼眸深處閃過幾不可見的詫異,從女兒沉靜的面容,他敏銳地感受到她的改變。
他惡聲惡氣地責難,「你哪裡對不起我,你只對不起你自己,好好的有錢少奶奶不當,偏要跟個窮小子受苦。」
「爸。」她感動地低喚。以往她若聽父親說這種話,一定生氣地予以反駁,但此刻她聽出了父親對她的愛。
「那窮小子呢?」他認了,女兒愛上的,哪個做父親的比得過。
「他……」舒沂彤苦澀地回答,「他死了。」
舒崢深深一歎,起身拍拍她肩膀,「把那些事都忘了吧!好好待在家裡,我不會再逼你嫁給韓宙宇了。」
忘了?真忘得了嗎?舒沂彤閉起雙眼。
她愛過、痛過、瘋狂追逐過,她的心有了改變,再也難以回復以前天真無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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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作劇,只是一場瞞天過海的惡作劇。
所有舒沂彤看到的,都是陶德為自己,也為她準備好的分手劇本。生離死別,多淒美、多動人,他跌入海中時,甚至還聽見她淒厲的喊叫。
「說老實話,特洛伊,你覺得我很過分嗎?」陶德懶懶地問。癱坐在法國別墅的安樂椅上,這一周,他過得渾渾噩噩。
「不,不是很過分。」特洛伊沉聲回答,表情難看到極點,「是非常非常非常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