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宮外孕……一定要發生性關係,才可能懷孕……而那人偏偏又是蘇亞棻。
她忍不住回想起八卦雜誌上的內容。
「謝謝。」關穎棠失神地喃道。雙腿不由自主地朝蘇亞棻的病房移動。她一定要親眼看見,否則絕不相信。
她轉過牆角,像一縷幽靈般,無聲地往病房內窺探。
房內兩人和諧融洽地談笑,完全不知外頭有人。
當關穎棠看見季涵卿把削好的水果遞給蘇亞棻時,她的心彷彿被無情地撕扯,碎成片片。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車上的,她發瘋似地猛踩油門,不要命地極速狂飆。
直到一陣緊急煞車之後,車子才停在陽明山的某個角落,這地方,正是當初季涵卿告白的處所。
關穎棠跌跌撞撞地下車,不知何時落下的淚早已佈滿臉頰。
今天早上,她失去她的父親,現在,又失去她的愛人。這世上她唯一在乎的兩個人,如今統統離她而去,拋下她孤單一人。
「老天!為什麼要對我那麼殘忍?」她仰起頭對著天空狂吼,狂亂的模樣令人心驚。
她跪坐在泥土地上,握起拳頭,死命地往地上捶打,晶瑩的淚珠一滴滴沒入土裡。
「說什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全都是騙人的!」激動的哭喊漸漸轉為心碎的啜泣,她的聲音早已嘶啞。「季涵卿,我恨你!是你執意要教我如何去愛,現在又為何要負我?!」
如果她一直躲在自己所築的高牆之內,她就不會傾盡全心地去愛一個人,如今,更不會嘗到揪心之痛。
那種痛,如同直接烙入靈魂般深刻。
她呆坐在原地,直到再也流不出淚,散亂的髮絲遮住紅腫的雙眸,以及雙眸中駭人的空洞。
良久,她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往車子走去,在踏入車內之前,她回首凝視已經染上嫣紅的天際,蒼涼地笑了。
「爸爸,你說要我追逐自己的幸福,我追了,卻也輸得徹底。不過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
哀莫大於心死,一個已經死了心的人,還會在乎什麼呢?
關上車門,銀色轎車呼嘯而去,也將昔日的天之驕女拋在身後。
隔天,當所有的報紙報導「關氏企業」總裁去世的消息時,「關氏企業」的繼承人卻離奇失蹤。
本以為她只是禁不起喪父之痛,獨自一人躲起來靜靜。然而,一天天過去,關穎棠依舊沒有出現。
……一直,沒有出現。
第六章
五年後
位於市中心黃金地段的某知名律師事務所內,季涵卿坐在寬敞舒適的辦公室裡,一邊閱讀手邊的案件資料,一邊鬆開領帶。
忽然,桌上的電話鈴響起。
「喂?」
「季先生,外頭有位路先生找您,請問……」他的秘書還沒把問題問完,就被季涵卿打斷。
「快請他進來,還有,路先生進來之後,我不接電話,也不見訪客。」
不一會兒,路堯之開門而入,他先看了看整個辦公室內的典雅裝潢,才對起身迎向他的季涵卿笑道:「看來你混得還不錯嘛!」
季涵卿笑了笑,沒答話。
當年關關失蹤後,他發瘋似的到處尋找,甚至找上她家,結果卻被警衛給趕出來。
他見過她後母對待關關的態度,深怕她後母為了財產的問題,做出什麼對她不利的事。
那段日子對他而言,真是如同生活在地獄中。他吃不下、睡不著,滿腦子想的全是她。
後來,朱玉蘋發出新聞稿,說關關被送到歐洲一家女子學院唸書,等學業完成,便會回來繼承「關氏企業」。
雖然他對這個消息存疑,但是也只能選擇相信。
他強迫自己振作起來,專心地準備律師考試,希望等關關回來時,他已有足夠的條件和她匹配。
如今,五年過去了。
這五年中,他不斷地驅策自己往上爬,從一個小小的實習律師,變成各大公司行號爭相聘用的法律顧問。
可是,關穎棠的消息卻仍如石沉大海。也正因如此,他才找來在徵信界發展的路堯之。
「堯之,我們有多久沒見啦!」他到辦公室角落的小吧檯倒一杯冰茶給路堯之。
「久到我都不記得嘍!」路堯之接過茶。「喂,你這堂堂大律師,怎麼以茶待客啊?弄點有酒精的來吧!」
「我很久以前就不喝酒了。」季涵卿坐上辦公室的沙發,聳肩說道。
路堯之的笑容擰了一下,很快地又恢復正常。
其實,他記得他們上一回見面是什麼時候。
那是律師考試放榜的當天晚上,他們兩人在季涵卿家中喝酒,慶祝季涵卿金榜題名。
結果,季涵卿喝醉了,而當他看著桌前關穎棠的相片時,竟失聲痛哭。
他到那個時候才知道,關穎棠的失蹤,對季涵卿是多大的打擊。雖然他平時裝得很堅強、很樂觀,但那天晚上,他終於瞭解季涵卿心底的恐懼與哀傷。
路堯之在季涵卿的對面坐下,蹺起二郎腿,問道:「這回忽然約我見面,有什麼事?」
「事實上,我想請你幫我找關關。」季涵卿也不囉唆,直截了當地說。
「你還不放棄?」路堯之在赴約之前,就大概猜到一二,只是他不明白,以季涵卿的外貌和身價,又何必苦苦守著一個生死未卜的女人?
「你幫不幫我?」季涵卿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我相信你不會把消息洩漏出去,也相信你的能力。」
路堯之凝視著好友半晌,無奈地笑道:「你開口,我能拒絕嗎?只是,如果我找不到穎棠,你仍要一輩子這樣找下去?」
「對,我會一直找下去。」季涵卿堅決地回道。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捨命陪君子。」路堯之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把玻璃杯放回茶几上,站起身。「我一回去就開始進行,以後每兩個星期會告訴你進展程度。」
「謝啦!」季涵卿伸手往路堯之的肩頭一拍。雖然多年未見,昔日的情誼仍未稍減。他低頭看一眼手錶,說道:「也差不多該吃中餐了,走,我請你吃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