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你要這本手札?」
她輕點了一下頭。「不過,我只要屬於我的那幾頁,屬於你的我不會拿走。」
「你以為你要帶走的東西不屬於我嗎?」他似自言自語,並不想要她的回答,自顧問著:「什麼時候發現它的?」
「就在你發現車子良就是我以前的男朋友那天。」她抬眸凝睇著他。「那天晚上你出去買消夜時,我無意間發現的。」不知為了什麼,她心裡無端地泛起一絲歉意。「請你原諒我亂動了你的東西。」
細細思量著她的話,他終於吐了一口氣。「那晚你沒有留下來,是因為發現了這本手札?」
「嗯。」
「後來一直不肯見我,也是因為它?」
「那一晚我沒看完它,我以為裡面沒有我。」
「現在呢?」
「現在我想把你畫的我,你寫的我全部帶走。」
「帶走這些對你有什麼意義嗎?」
「我要帶走你對我的愛。」她一直保持平和語氣跟他說話。「雖然我選擇了你的無怨無悔,不過我還想要這些東西。記得嗎?我曾拒絕聽你說愛我,你告訴我你可以用畫的、用寫的,那麼這些就是愛了,對不對?」她低下頭,問著畫裡微笑的自己。「你覺得我很貪心嗎?」
他不語,望著她的眼神愈來愈柔軟,柔軟得像他眼前那一朵雲。
「你可以最後一次吻我嗎?」她轉身面向他,鼓足了勇氣抬眸一問。
「不可以。」
雲在瞬間變成了雨。「我太貪心了!」她難堪的淚水奪眶而出。
第一滴淚流下的瞬間,他上前一把抱住她,唇緊緊貼住她的,雙手激動地揉著她的背。「永遠沒有最後一次,懂嗎?」他理直氣壯地吻她,在她身邊撩撥著敏感地帶。「讓我知道你有多貪心。」
雙手環抱著他的頸項,她貪婪地回吻,不斷找尋他在她臉上遊走的唇。他對那思念已久的兩瓣柔軟卻是擒了縱,縱了又擒。終於她抵擋不住誘惑,急切地扯開他上衣的鈕扣,褪去他濕漉漉的衣服。他暗歎一聲,推倒她在床上,繼續她未完成的前置作業,輕柔輾轉地,他讓那朵雲完全裸露在他更貪婪的眼裡。
身上的血液流著他們全新的循環,帶著完整的感覺,走入彼此的眼中。急急喘氣,苦苦呼吸,心中悶雷就要劈響,體內河床即將暴漲,經過了世紀纏綿,愛的浪潮衝破了最後的堤岸。雲癱倒在風的懷裡。
「我貪心嗎?」雲依然緊纏著風的線腰。
「再貪心你也只能得到其一。」風輕柔的手指梳著雲的髮絲。
雲倏地要掙脫風的懷抱,風更快地捲住了雲。「你只能得到我的愛,對你我不能無怨無悔。」
「為什麼?」
「因為我們彼此相愛。」
「你已經沒有相同的愛可以給誰了。」她呢喃著他曾經的心情。
「我有更多、更深的愛可以給你,只要你願意挖掘。」
閉上眼睛,她讓眼眶裡打轉許久的歡愉淚水流在他的臉上、他的心上。
「肯聽我說了嗎?」
她張開婆娑淚眼,無聲地期待著。
「我愛你!」
「我愛你!」
夜,掩蓋了戀人再度狂熱滾燙的心。火光中,他和她的眼神,閃著同樣熾熱的光芒。
尾聲
巴黎 塞納河左岸
導演鏗鏘有力的一聲,讓現場所有工作人員頓時解放了。
「收工嘍!」眾人七嘴八舌地喊著心裡的痛快。結束這一支咖啡廣告的拍攝工作,他們有一晚的時間可以毫無負擔地漫遊巴黎。
「你終於一償宿願了。」程昊邊收拾東西,邊對范姜明葳說著。
「什麼意思?」
「你跟我說過想聞聞巴黎的味道,你忘啦。」
「喔──對對對,我是跟你這麼說過,差點忘了。」巴黎的味道讓她心情棒透了。
「看來巴黎的味道還滿適合你的。」
「怎麼說?」
「人在巴黎,你看起來更漂亮了。」
「有嗎?多謝讚美。」
工作人員已將攝影器材搬進租來的車上,程昊和范姜明葳跟在眾人後頭,準備搭車回飯店去。
靠近車門時,佇立在不遠處的頤長身影,吸引了范姜明葳全新的注意力,停止了她前進的步伐。那個人是費家齊。
是巴黎的味道讓她產生幻覺嗎?甩甩頭,她再仔細一瞧,他還站在那裡,眼裡靜靜燃亮一束柔和的光,在塞納河畔對她微笑。
「范姜,上車呀。」程昊催著目瞪口呆的她。
「喔,」她回過神來。「你們先走吧,我自己回飯店。」對程昊簡短交代一句,她朝費家齊奔去。
拍攝小組的車輛經過他們身旁時,對緊緊相擁的兩人報以響亮的口哨聲和掌聲。他們卻充耳不聞,眼裡只有彼此。
「你不是說暑假學校還有事嗎?怎麼突然跑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裡拍片的?」
「學校裡的事已經辦完了,突然來是想給你一個驚喜,要找到你並不是難事呀。」他在她的前額印上一個句點,表示回答完畢。
她的臉緊貼住他的胸膛,吸取他身上巴黎的味道。
「我到巴黎來還要完成一項重要任務。」
「什麼任務?你是來出差的啊?」
「我們散散步好嗎?」他拾起她的手,沿著河畔款款而行。
「你到底有什麼任務,快點告訴我啦。」見他遲遲不肯說話,她急得跳腳。
「明葳,我來之前去徐稹家探望了世瀅和他們的兒子。」
「什麼?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先去了嘛,不是說好等我回去以後再一起去看他們的嗎?」
「我們還是可以一起去呀,誰說我不能再去一次的。」
「誰敢說你不能再去啊?你愛去幾次都可以。」
「你說對了,因為我已經認小baby當乾兒子了。」
「喔,恭喜你當了乾爹嘍。」
「謝謝。」
「等等,你說的這些跟剛才說的任務有什麼相干啊?」
「當然有。」
「哦?你那是什麼任務啊?」
「我是替我乾兒子認乾媽來的。」說完這一句,他就停下了腳步,她也跟著站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