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的手突地觸碰到她,她的心跳頓時漏跳了一拍。
「妳掉淚了。」他望著她,眼神是溫柔的。
她陡地一愣。掉眼淚?她?
「妳是太害怕了?還是擔心我?」他唇角輕揚著迷人又溫暖的笑。
她掉淚?天啊,在掉淚前,她想的是什麼事啊?
倏地,一條警覺的神經扯回了她——
在掉眼淚前,她想起了他身邊已經有了綠子的事實,而那樣的事實讓她的心一陣抽痛……
她是因為那樣而掉眼淚的嗎?
不!不會!她心裡有個聲音激動吶喊著。相原真木,妳開什麼玩笑?他是他是個或許沒有婚姻關係,卻需要負家庭責任的男人啊!
是的,他的存在對她來說是個考驗及誘惑,但她絕不能真的動情。即使動了心,也不能付諸行動。
「妳又想什麼?」發現她在發愣,他推了推她。
她目光一凝,「沒什麼,我只是在想……」
「想什麼?」
「想該怎麼做,才不會欠你一份人情。」她言不由衷。真悟一聽,立即露出了悵然、失望的表情。
見到他眼底的悵然,她陡地一震。那一瞬間,她覺得他好像被她的話給傷了。
可能嗎?像他這樣的男人,怎麼可能因為她的一句話就……
「我可不是要妳欠我什麼人情。」他直視著她,淡淡地說著,「不要有太多壓力」
他那悵然若失的神情讓真木覺得內疚,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有那種感覺,不過她隱約感覺得到,她剛才說的那句話,他是真的介意了。
她不是存心對他冷淡,她只是怕。她不想給自己接受他的借口,也不想給他任何機會,因為她不想受傷。
「我的車停在飯店,我們坐出租車過去吧。」語罷,他轉身就走。
真木怔了一下,悶悶地尾隨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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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天「相親」後,已經連續三天,她沒再遇見到他。
基於做人的道理,她是應該登門道謝並探望他的傷勢的,但是她心裡覺得彆扭,始終沒能按下電梯裡的「10」鍵。
就因為這樣,不知怎地,她心裡有點小小的落寞。
其實不碰面不是更好,沒有接觸就沒有麻煩,她所擔心的那些事也都不會發生。
只是明明這麼想著的她,為什麼總感到悵然?
站在電梯前,她偷偷打了個呵欠。
電梯門一閉,只見電梯裡站了個小孩。
「咦?裕太?」看他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電梯裡,真木有點訝異,「你媽媽呢?」
「媽媽去買東西,叫我先上去。」裕太說。
真木進入電梯,「你一個人在家不怕嗎?」
「不怕,我是男生,要保護媽媽。」
她一笑,「媽媽有爸爸保護,不是嗎?」
裕太稚氣的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可是媽媽說不能叫爸爸……」
「咦?」她一怔。
裕太皺著眉頭,有點鬱鬱寡歡地說:「媽媽說不能叫爸爸………」
不能叫爸爸,為什麼?
她不懂,但是又不好追問小小年紀的裕太。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再加上一個孩子,任誰都會覺得他們是一家人,但裕太卻說綠子不讓他叫游川真悟「爸爸」?
有什麼原因嗎?看裕太那落寞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他對不能叫游川真悟爸爸的事感到難過。為什麼綠子不讓他叫呢?
還忖著,電梯已經到九樓了。
電梯門打開,真木還在怔愣中。
「阿姨?」裕太伸出小手拉拉她的袖子。
她猛地回神,才發現已經到了。
「阿姨,再見。」裕太可愛又有禮貌地揮揮手。
「再見,裕太。」她對著他微微一笑,然後走出了電梯。
望著他那張神似游川真悟的小臉,真木無由地一陣心酸,可是,她說不上來為什麼會有那樣的感覺……
她覺得這孩子非常寂寞,像是缺乏了什麼。是父愛嗎?她忍不住這麼想著。
不能讓孩子叫他「爸爸」的游川真悟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讓兒子露出了那麼寂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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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星期,她都在想著游川真悟的事情。
現在的人不只男女關係複雜,就連家庭關係也是那麼複雜嗎?
想想也是,每個家庭都有不同的情況。
像她家,一個五十歲的丈夫、一個二十八歲的老婆,再加上一個二十四歲的女兒,在別人眼中看來,他們也是很奇怪的吧?
八點,她抵達九樓,步出電梯——
「咦?」看見門口蹲著一個孩子,她嚇了一跳。「裕太?」
「阿姨……」裕太紅著眼睛,顯然是哭過了。
「你怎麼在這裡?媽媽呢?」她趨前,拉起了他。
「媽媽沒來接我………」他說,「我請老師送我回來……」
「媽媽去哪裡?」
他搖搖頭,「老師說媽媽的手機打不通……」
「怎麼會這樣?」她皺著眉頭,有點困惑。
綠子不像是那種會把孩子扔在幼兒園裡的糊塗母親啊。
「那爸爸呢?」她問。
裕太又搖搖頭,「爸爸好晚才會回來……」
「真是的!」搞什麼東西?他們居然讓一個六歲的孩子落單。
她打開門,「你跟我進來,先到阿姨家。」說完,她拉著他的小手,走進了屋裡。
她弄東西給他吃,安慰他,幫他溫書檢查功課,陪他看卡通,哄著他入睡真木想盡辦法讓裕太忘記爸爸媽媽的事,以免他因為想念爸爸媽媽而哭起來。
十點,她家的門鈴響了。
她起身,在視訊畫面裡看見的是游川真悟那張緊張的臉。
無由地,一股怒氣自她胸口迸出。
打開門,她氣呼呼地瞪著他。「你是怎麼回事?」她盡可能壓低聲音。
真悟一怔,但旋即又憂心仲仲地說:「我打電話給幼兒園的老師,她說她把裕太送回來了,妳看見他了嗎?」
「他睡了。」
「他在妳家?」真悟鬆了一口氣,一臉慶幸。
真木板著臉,滿臉的不悅。「你是怎麼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