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思及此,他伸出的雙手便停在半空,隨即緊握成拳頭垂在身側,強行壓抑住觸碰她的念頭。但僅僅是看著她蒼白無辜的小臉,他的慾望已然蠢蠢欲動!他再一次壓下男性的衝動。
如果因放縱自己的情慾而傷害了她,他絕對無法原諒自己!他一定得離開單于庭,否則他無法保證自己可以只看她,卻不去碰她。也許,出去打個仗是冷卻他那過於熾張的慾望的好辦法。
他迅速轉身離開,門在他身後「砰」的一聲重重地合上。
不多久,外面就響起了集合軍隊的聲音。這夜,大軍連夜出發前去討伐呼征王與若羌王。
沒有他的強烈存在,她應該鬆一口氣才是,可她卻感覺若有所失,內心就像是這滿室的冷清寂寥,空蕩蕩的。
一切都結束了嗎?她的胸口好難受,眼眸蓄滿了痛楚、脆弱以及淚水……
第九章
草原的夏天似乎在一夜之間降臨了,夏風催長牧草,催發滿原燦爛的花朵,但靈眸的心仍是冷寂的。
也許是因為心力交瘁的緣故吧!最近她總覺得累。而且,她很想救麻禮,卻不知道該怎麼做,她甚至連他被帶到何處也不知道。
這天,靈眸又在為此傷神,突然間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她可以去那裡啊!
雖然希望渺茫,可這是她唯一的希望,畢竟,雅米娜去了樓蘭,呼衍黑幕追隨邪莫爾上戰場,屠耆也不知跑到哪裡去,除了那兒,她根本沒有能求助的地方。她眼神迷茫地落在草原深處。
或許,早在她踏入這神秘莫測的草原的那個清晨,也可能是在她被邪莫爾擄獲之際,這草原便以它獨有的方式擄獲了她。
◎ ◎ ◎ ◎
青銅鏡裡的肌膚依舊細膩,可這份用牛乳沐浴所保持的盈白,並不能阻止歲月留下痕跡——
眼下的黑暈、腫脹的眼袋、開始臃腫的身材……這一切在在提醒著須卜當若,二十七歲的邪莫爾正值壯年,而三十一歲的她卻已逐漸凋零!
她顫著手去取那盒胭脂,打開一看,胭脂居然沒了!「不!」胭脂能讓她忘了歲月的無情,能讓她再次擁有青春美貌,她無法想像沒有它的日子。
「來人哪!」她慌亂的在穹廬內來回走動。
「大閼氏,什麼事?」侍女誠惶誠恐的看著急躁的她,擔心一個不小心又因惹惱她而吃苦頭。
「找他回來!」須卜當若急得語無倫次,「胭脂……那個外鄉人……」
侍女腦筋一轉,終於聽懂她的意思,卻露出為難的表情。「可是,他已經被送到苦役庭了。」
須卜當若使勁一甩手,青銅鏡旋即落地碎成數片,在每塊碎鏡上,她的衰老依舊!她捂著臉,歇斯底里的尖叫,「不—-」
「大閼氏,各部頭人求見,還有——」一名粗壯的侍女進來報告。
「滾!」須卜當若隨手抓起東西就往她身上砸。
一隻青銅燈盞迎面襲來,最後停在腳眼前,剛進來的侍女嚇得跌倒在地。
「請頭人們改口再來吧!」另一名侍女趕忙道。
「可那個……新閼氏……也……也來了……」坐在地上的侍女結結巴巴的說。
她的話引起了須卜當若的注意,「那個鬼丫頭來幹什麼?」她沉著臉,尖利的指甲掐入掌肉裡。
「她說要求見大閼氏。」
「哦,這倒奇了!」這鬼丫頭八成是有求於她吧!想到這兒,她的心情突然變好了。
須卜族可是匈奴最富庶的一族,而這個叫靈眸的死丫頭只不過是靈族的餘孽而已,她就不信一向明辨得失、趨利而行的邪莫爾會捨自己要這死丫頭。
相信一旦邪莫爾逞足了肉慾,滿足了新鮮感,就會將這靈族女人拋到腦後,這死丫頭根本構不成她的威脅才是。勾起嘴角,她找回了自信。
「跟她說我尚未起身,若她誠心求見,就跪在外面等吧!」雖說單于在離開前曾告誡她不許碰這死丫頭,不過,這會兒可是她自個兒送上門來的,不乘機羞辱她一番豈不可惜了!「哈~~」她開心的大笑。
「那……那些頭人……」
「讓他們進來吧!」她就是要教那死丫頭知道,她什麼人都見,就是不想見她。她越想心情越好。
得知須卜當若不願馬上接見她,靈眸失望之餘,仍乖乖地跪在穹廬外頭等她。太陽好大,曬得她頭昏眼花,腹中也泛著隱隱的疼痛,她揉了揉太陽穴。
突然,眼前一片昏暗,她整個人向後仰,此時,一隻男性的手適時地從背後扶住她。虛弱的回頭,在看到對方時,她愕然了,「屠耆,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才剛回來。聽說你來找大閼氏,所以我特地過來看看。」他擔心柔弱的她會成為大閼氏的玩物。「你的氣色怎會這麼差?」
「只是有些累。」擦擦額際的冷汗,靈眸敷衍的說。
「不如回去吧!」他勸道。他瞭解大閼氏只是想藉機折磨她,根本沒打算見她。
「我不要,大閼氏答應見我的……」她還想說什麼,可胸腹間忽然翻湧起一陣強烈的不適,她彎下身嘔吐。
「你怎麼啦?」他緊張地輕拍她的背。
「大概是腸胃不適,不礙事的。」她蒼白的嘴唇微微上勾要他放心。
近來她常想吐,可身體除了特別容易累之外,好像也沒有什麼大問題。所以,她猜想可能是匈奴的食物不適合她。
「大閼氏不會理你的,走吧!」屠耆扶她起身。在他們說話的當兒,他瞥見已有兩批人進出大閼氏的穹廬了。大閼氏擺明了要折磨她,她卻傻傻的在這兒苦等。
「可是……」她猶豫的絞扭手指。她不想放棄任何能救麻禮的希望,即使必需求助於視她為眼中釘的大閼氏。
「你是為了那名叫麻禮的男人嗎?」屠耆問。「你很在乎他?」
「嗯!」她認真的點點頭。「麻禮不僅是我的侍從,也是撫養我長大的人,他就好像我的阿爸,沒有他就沒有我。」她的眼神閃爍著堅決的光芒,「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