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我可以愛你嗎,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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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東從上到下仔細打量著,緊握的拳頭指甲深陷肉中,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值得讓人信任及依靠。

  「莉莉,聽得到我說話嗎?我是東,《神通情人夢》我已經看完了,期待能早點出版成實體書,認識你這麼久,你送每個人書,唯獨沒送過我,這一本我先預訂了。」

  「我怎麼沒聽莉莉說過這部小說?」浩銘回想《神通情人夢》是否曾在我們的談話中被提起過,他一向最關心我的寫作進度了,常追問我目前寫作的小說內容及出版時程,還常常以森田呆子的經紀人自居。

  「莉莉這次寫一部有關神鬼戀的故事。」

  「神鬼戀?」

  「呵呵……我說太快了,是人鬼戀。」東自己都覺得好笑。

  「內容寫些什麼?」一聽見小說,浩銘早忘了是來探病的,彷彿是來打探皇室秘辛的。

  東大約將內容簡略帶過,浩銘像台開關壞掉的發問機器,不斷的發出了疑問:「你剛說男主角是哪裡人?」

  「Ankara人上耳其人。」

  浩碩突然插入一句話,「土耳其那裡的人是不是都騎駱駝啊?」

  浩銘馬上吐槽,「又不是撒哈拉沙漠幹嘛騎駱駝?這樣男主角出場不就要邊騎駱駝邊唱著:哪裡來的駱駝客呀,沙裡洪巴嘿唷嘿。拉薩來的駱駝客呀,沙裡洪巴嘿唷嘿。駱駝馱的啥東西呀,沙裡洪巴嘿唷嘿,駱駝馱的是姜皮子呀,沙裡洪巴嘿唷嘿。」

  呵呵……嘿嘿……哇哈哈……三個男人竟然毫不遮掩的狂笑了起來。

  雖然覺得他們很可惡,卻渴望能跟他們一起笑,這些人到底是來探病還是來講笑話?與其讓東哭,我寧願看他笑。

  東沒能跟我獨處,第一次這麼討厭跟蘇貞昌的腦袋一樣,有著電火球般光亮的電燈泡,雙胞胎兄弟,什麼時候下來探病,竟然挑車禍後東首次跟我見面的時間:陳翔也好不到哪去,哪天下來,偏偏挑這天,根本是假探病之名,行偷情之實,誰不知道他對小兔的美色垂涎三尺,小免眼睛又沒瞎,怎麼會看上個已婚的廁所座男子。

  東在探完病後獨自回到病房,發現裡頭坐了一臉焦急的小柔,見東進門趕緊上前問道:

  「你上哪?」

  「我」

  東的遲疑馬上被小柔識破,她有一般女人的高敏銳觀察度,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換而不捨的精神,以及翻箱倒櫃只為揪出一根頭髮的抓奸本事。

  東遇到她像少了鬍鬚的貓咪,毫無保護自己的能力,因為少了能平衡的鬍鬚它連想走直線都很難。

  「你去找她?」小柔加重的「她」這字的語氣,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感覺上小柔對我早就恨之入骨了。

  得罪了小柔就像得罪了我們班會寄血內褲給老公的變態女教授,事後才得知女教授如此恐怖時,一度擔心她會猜到為了不想載她下課,我改騎機車上學的事。

  「如果不是因為我,她也不會出車禍。」東說。

  「如果你沒和她有任何瓜葛,你也不會躺在醫院裡,一切都是她害的。」

  「這跟莉莉有什麼關係?」

  「她是你誰?需要你來替她說話,你是我男朋友,為何要載別的女人,更何況是個老女人。」

  我承認年紀是比小柔大一些,但不至於到要叫老女人的地步吧!

  「你真的不介意跟一個年紀大你好幾歲的女人出門嗎?別人會怎麼看你?你能不在乎別人的眼光與輿論,只可惜你不叫小鄭,否則剛好可以成為另外一對可笑的莉莉與小鄭,是不是叫做莉莉的都喜歡搞姐弟戀?」

  「如果彼此相愛,年齡應該不是問題。」東低喃,小柔或許沒聽到,但我卻聽得一清二楚。

  我的愛情運一向很差,戀情往往在遇人不淑的情況下收場,之後連好朋友介紹的男人我都不敢領教,絕不相信「從那裡跌倒就該從哪裡爬起來」的歪理。

  小柔扳正東的肩膀,希望他能清醒點,別再沉淪下去了。「你懂個屁,你知道什麼叫做愛人?你知道什麼叫做被愛?你什麼都不懂,你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裡,一個人的世界,擠壓變形的真空世界,沒有愛情,沒有溫暖,也沒有眷戀,你永遠都不瞭解我的心意,你總是不知道我為何生氣,為何抓狂,為什麼你就是不願意去試著瞭解我?為什麼……」

  說著說著小柔已經涕泅縱橫,哭倒在東的懷裡,看著他們哭泣相擁的畫面,覺得自己好多餘,至少在此刻。

  我也需要被呵護,尤其像我這種上了年紀的老女人,我決定要快點清醒過來,否則事情可能會超出可控制的範圍,因為我怕小柔會再次做出傷害東的事情來,與其在這裡乾瞪眼,不如趕緊醒過來阻止一切悲劇的發生。

  我行走在宇宙的邊緣,期待隕石墜落時將我一併擊落,當一切都離你而去時,只剩不多餘的歎息,這是目前我最不需要的東西。

  回到加護病房,一個護士跟實習醫生正在打情罵俏護士把溫度計往我的腋下隨便一插後,便繼續與實習醫生的唇槍舌戰。

  「夜後一塊去看夜景。」實習醫生對著護士拋媚眼。

  「沒有新鮮一點的活動嗎?」護士不以為然的覷了他一眼。

  「難道女孩子不喜歡跟心愛的男人去看夜景嗎?」

  「落伍啦!現代女孩誰會浪費時間上山被蚊子叮?」

  「那現代女孩都喜歡從事什麼休閒娛樂?」實習醫生繞過病床與護七隔空喊話,口水還不斷的落在我的臉上,滴滴答答感覺超思的,我猜他晚上一定沒刷牙就睡覺,否則怎麼會有種腐臭味。

  呃?我竟然對這些液體有感覺,這個不就表示我不再是毫無知覺的活死人了,這個消息果然有提振人心的作用,突然希望他們能再多給一些肢體接觸,以確定剛才的感覺不是錯覺,可惜護士把溫度計往鐵罐裡一扔,看都沒看一眼就在表上寫上「三十七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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