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她的聲音透著哀求的意味,軟軟地說,「你知道的,我不喜歡人多的場合,萬一我說錯什麼、做錯什麼,害你出醜怎麼辦?」這種場合對她來說實在太危險了,被認出的機會太大,也容易暴露行蹤。
「你不可能會。」他連想也不想,斬釘截鐵地回答,存心讓她不能反駁地瞪著她。一副「有借口你儘管說,我定有埋由可以回絕掉」的悍模樣。
她無助地低聲歎著氣,眉頭擰著。
「別歎氣。」沈昊不捨地軟下聲音,他支起淨依的下巴讓她面對著電梯裡的鏡子,「鏡子裡的小女人真美。」他的聲音透出濃濃的得意,火熱的眼神裡透著欣賞。
鏡子裡的淨依偎在高瘦的沈昊身邊,她挽起秀髮露出一截雪白的頸項,在淡妝技巧的妝點下,她圓滾的大眼顯得盈盈水秀,說不出的動人。
她穿著沈昊替她挑選的禮服,削肩的設計露出渾圓的肩頭,上身完全緊身的設計勾勒出柔美的曲線,一截由上手臂至手腕上的薄紗長袖,遮住了她手腕上的疤痕,布料柔軟粉嫩的色澤,充分地烘托出淨依身上那股清新嬌嫩的氣質。
她和沈昊的視線交會在鏡子裡。沈昊平日不愛穿得太正,但今夜沈昊穿上了正式的黑色禮服。黑色將他身上不羈的氣息襯托出來,寬肩窄臀的標準身材,足夠令女人的視線逗留不去。
「那是你衣服挑得好。你看起來好英俊。」她不好意思地躲避他的眼光,微笑讚美著沈昊。
他捧著淨依的雙頰,眼光充滿脅迫力地聲明著,「我不喜歡英俊這個字眼,太沒男子氣概。」他的唇畔浮起細小弧度,低啞地喃喃訴說,「不過……我倒是不介意你這樣誇讚我,也只有你可以這麼說。同樣……」他的音調低了幾度,幾乎讓人分辨不清尾音,「我也不准有其它男人對你大獻慇勤,懂嗎?」無視於她驚訝放大的瞳孔,穩定又親密地輕吻她。
淨依呆愣件,似乎要發生事情的不祥預感不停浮現出來。沈昊的情緒表面穩定,但是她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似乎在忍隱著什麼,就系風雨前的寧靜,隨時有無法控制的爆裂情況會發生,她無助地絞扭著雙手。
「走吧。」他溫柔地攬著她的腰,帶她出電梯。
這是個成功的宴會。淨依乖乖地被沈昊挾在臂彎裡,硬著頭皮地走進會場。
「沈昊--」驚喜的男音撲來,「你終於來了。」
淨依吃驚地瞪著熱情衝過來的男人,看著沈昊開朗地和對方握手打招呼,似乎是再熟不過的朋友般。
他好眼熟……淨依眼光流連地打量著。這個人是她見過的男人中長相最俊美的了,簡直是上帝的傑作,可惜太偏陰柔氣息。
「不跟我介紹你身邊這位可愛的小姐嗎?」高徹有禮地略為躬身。
「他是高徹。」沈昊注意到淨依思考的表情,他握緊手中的小手爭取她的注意,邊替她介紹。
沈昊的話讓她靈光一閃,終於想起她眼熟的原因了。」你是那個高徹,我認識你!」她開心地喊著。看見高徹吃驚的表情,她困窘地解釋著:「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凱羅基金會的發言人對不對?」
高徹開心地咧開嘴,得意地承認:「我的知名度還不算太低。」說完,他故作憂鬱地摸著下巴說,「誰讓我那麼上鏡頭,害我想不出名都難。」
和高徹談話永遠是輕鬆愉快的,因為他絕對不會去談任何一個你不喜歡談的話題。
淨依雖然想找個地方躲起來,最好可以不跟人打交道,問題是,沈昊十分快樂地帶著她四處走動。直到這時候她才知道,這些日子,沈昊對勝中航運的努力有多成功了。今夜的沈昊明顯地是戴了個成功商人的面具外出,和他平常的冷淡與疏離有著天壤之別。
「餓了嗎?」沈昊終於注意到淨依笑得快要僵硬的小臉。
「還好。」她轉頭看向四周,「今晚人好多,都是些了不起的人。」她說的也沒錯,今晚受邀參加新大樓啟用酒會的,不是生意往來的企業代表就是高官政要。
「你坐一會兒,我去替你拿點東西吃。」
淨依習慣性地躲藏起自己,不遠處的電視裡播出的影片吸引了她的眼光,讓她不由自主地專心看著。
屏幕上出現的是棟設計新穎的大樓,那是今夜的宴會現場。影片配著旁白-一
莫氏企業遠東區負責人並邀先生表示,為了慶祝莫氏企業遠東分公司新大樓的啟用,決定將每年盈餘的百分之一捐助給凱羅基金會作為慈善基金。典禮當日,這份長期捐助款項,將由凱羅基金會發言人--高徹先生親自接受……
她仰頭專心地看著電視,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小方盒中。電視畫面一轉,那是處於戰火饑荒下的非洲災民,感性的旁白響起--
自從一九七八年以來,凱羅基金會一直默默地貢獻心力,據估計,這幾年來,直接或間接受過援助的人……
看著電視畫面一幕幕地變化著,無辜的人民攜老扶幼地走避戰火,那一張張茫然、對明天沒有希望的臉,讓淨依的心泛著酸楚,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紅了眼眶。
沈昊拿了東西靠近,看見的就是淨依紅著眼淚光閃爍的樣子,「怎麼了?」他心一緊,不明白天她為什麼突然變了顏色,她素來樂觀開朗的。
她搖頭。沈昊將手上的東西放下,跨步到她眼前,嚴肅地逼問:「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閃動的淚水燙了他的心。
他扭皺起眉毛,心疼地攬住她的纖肩輕柔地拍著,像哄小孩般無限耐心地開口:「告訴我,什麼事情?嗯?」他的聲音穩定地傳來,心卻不捨地抽痛著。
「沒……沒事……」她有些難為情地試圖想解釋,「電視……」
「電視?」他放下心卻聽不懂。再看一眼,他完全明白了。他懷疑地問著:「你就為了這個愚蠢的影片而哭得稀里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