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也別讓我再看到你。」
「我明白。」她會躲得遠遠的。
他是不屑她的,他不會將這螻蟻般的女孩放在眼裡。但看到她,他卻就心煩意躁──
「哼!」他哼一聲,甩開她。
手掌似乎沾了什麼似。他覺得奇怪,發現手指和掌側都沾黏了淡棕色的粉底油彩。他訝詫抬頭。何澄空臉上剛剛被他使勁捏挾過的地方,和臉上其它部位的膚色微顯得不一樣。白了一些。看起來像是上頭擦抹了什麼,被他剝抹掉似。
見他的臉色有些不對,何澄空不安起來。她拚命往後退縮,偏偏身後就是樹幹,無處可逃可躲。
「你......」他威逼下去,壓住她雙腿,一把抓住她衣領,粗魯地用力在她臉上塗搓。
「你幹什麼?!」驚慌加疼痛,何澄空拚命搖頭企圖掙脫。
江海深只是更加用力。但這樣的蠻力很難將何澄空的「掩護」糖卸掉,反而惹得她更加疼痛。
「不要!放開我!」她大聲叫著,痛得流下淚。
淚水沾濕臉龐。江海深下手毫不留情,和著水用力一塗擦,粉底黏在他手上,一條不規則的雪白從何澄空棕暗的臉膚中滲露出來。
「你住手!放開我!」雙腿被壓制,又被他大力抓住,她只剩下雙手能動,反射地想扳開江海深的手。
反抗只是徒勞。江海深索性把她的眼鏡拔開拋到一旁。她來不及閉上眼睛,對上他泛精光的冷眸。再跟著,他將她的制式髮夾拔掉,柔順烏溜的半長髮立刻不羈地散開,垂掩蓋她半邊臉龐;水眸半遮,摻上葉縫間時隱時映的陽光金點,流出一股畫似的風情。
「你──」江海深吸口氣,冷瞳縮了一下。
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原來之前她都是用一副「假面具」在遮掩一切?
「你這麼大費周章掩蓋自己的面貌是為什麼?」手一鬆,放開她。
不難解釋為什麼的。
要想在桐梧這種地方平安無事地棲身,和眾人一樣是最保險不過的方法。
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聰明。
「我沒有。」她只能抵賴到底。「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可以明白。」他忽然笑了,瞬時又陰沉下去。「我問你,宋晴知道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要跟我來這套!」他警告地扯住她頭髮,將她臉孔往上一扳。「我說過我的耐性不太好,不要讓我問第二遍。」
「我真的──啊!」他使勁又一扯,她哀叫一聲,牽動疼痛神經,逼出淚水來。「我一直是這樣的。」痛得她表情扭曲,她仍不想承認。
「我只再問你一次,宋晴他知不知道?」他抓住她的頭髮移向樹幹,似乎她再惹他不快,他就打算那麼將她撞向樹幹。
「他什麼都不知道!」她絕望地閉上雙眼。
那神情幾乎不含任何希望了,睫毛輕顫,上頭還沾著濕濕的淚珠;唇瓣緊抿,唇色泛著紅艷;黑髮凌亂絲絲,有幾根嫵媚地橫撩過無瑕的臉容,透出那樣一絲無助,一分款款柔情。
江海深心突地一悸,像被什麼穿透。
就算是宋晴,也不曾看過她這樣的神情,這無助柔美又有種風情隱約的模樣吧?
他忽然平靜許多,覺得滿意。
他沒多想,俯下臉吻住她紅艷的嘴唇。
她驚詫得睜開眼,反射地掙扎想推開他。他鉗制得更緊,吻得更深更進入,不容她有一絲反抗。
涼風徐徐吹來,只敢輕輕拂過,怕打擾。
她愈掙扎,他吻得愈深愈激烈。終於,她絕望地又閉上眼,被他的氣息完全侵略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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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午江海深的強吻簡直是惡夢。何澄空有頂感事情要糟了,一連寫了三封信給她母親,要她無論如何一定要在三個禮拜後,一年一度的新生省親會那天趕來。
怎麼說,電話應該都是最便利的,但學生會居然議決只在每棟宿舍大樓的舍監房裝上電話,理由是怕外務打擾,影響學生讀書學習。
但有智商的稍微一想就明白。
為了怕她母親擔心,她只在信上說有緊要的事,想與她商量。關於桐梧的真相,一個字也沒敢提。
等她母親一來,她打算當天就辦理退學與母親一同離開。先逃了再說,罰款的事,就慢慢再想辦法。
心裡都打算好了,對眼前荒謬透頂、教人無法忍受的生活反感歸反感,卻不再那麼擔心,也不再覺得日子是那麼漫長。抱著那種「反正很快就可以逃出去」的想法,容忍度與抗壓性似乎都增強變大,甚至在宋晴無視她有意無意的迴避仍一逕找她時,她竟有心情對他笑。雖是無心露出,但的確是笑──貨真價實有表情的笑容。
「你在笑?澄空,你在對我笑?!」宋晴抓住她瞬時閃過的笑容,不可置信地脫口叫出來。
「怎麼?這有什麼不對嗎?我會笑很奇怪嗎?」她自己沒發覺,進入桐梧後,她沒一天真正笑過。
但「會笑」,這才是正常的,不是嗎?桐梧的變態生活及環境讓人變得悲哀地不再是個「正常的人」。
「是不奇怪。但我從沒看你這樣笑過,很稀奇,也很──」他頓一下,鄭重地加重語氣。「很珍貴。」
不能說他肉麻。他們那樣的人從心所欲慣了,心裡想什麼說什麼,好的壞的,從來不必刻意隱諱自己的心事想法。但她「偽裝」慣了,連自己的「真面目」都不能示人,自然不會覺得那是一種恭維或讚美。
他很自然地牽住她的手。「你應該常常這樣笑。你笑起來很好看,讓人覺得很舒服。」
「我不知道你原來這麼會說話。」她似笑非笑鰍他一眼,假裝撥順頭髮,把手抽開。「你不必持別講些好聽的讓我覺得好過,我有自知之明,反正也習慣了。還是,你對每個女孩都這樣『仁慈』,善心地幫我這種人做『心理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