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她似乎很介意,不想見她愁容滿面,他玩笑似的企圖把這件事唬弄過去。
「可是,就算活著……那又如何?」聽他這麼解釋,她臉色益顯慘白,不光是因為失血的緣故。
她有些懊惱,美人在懷,他怎麼一點反應都沒?就算她受了傷,他維持風度,體貼若她,但至少也給點反應啊!他這樣,只讓她覺得很挫敗。
「我已經不知道還能怎麼辦,這一次搞砸婚事,今後,我該怎麼走下去?」
「真正可怕的事情,你還沒遇過,別這樣就洩氣了。」
發現她身軀開始顫抖,他沒徵詢她的意見,便忍不住出手將她拉回自己的懷抱裡,拾起散落地上的衣裳覆蓋著,讓兩人身子親匿相貼。
「多年前,某個龐大家族小,有名女婢受主子寵愛,生了名男孩,排行第二,可等到主子一死,那名男孩便成了正妻的眼中釘,非除之而後快不可。」
元鳳棲皺眉。他怎麼在這時候開始說故事給她聽?可以肯定的是,他該是想激勵她吧。
「就算日日備受欺凌,那男孩仍然以為只要努力,就能在這個家族受到承認,可惜,他愈有本事,正妻就愈容不下他,深怕有一天,男孩搶了長子的繼承權。」
元鳳棲聽著,仍然是一頭霧水。
「所以男孩十歲那年,在一次狩獵中,正妻派人想殺了那男孩。他的胸口,甚至讓人砍廠幾乎要致命的一刀,就在這位置。」
他拉著元鳳棲的手,貼在自己心窩上,元鳳棲赫然驚覺,他胸口竟有一道斜長疤痕,方纔她沒看仔細,可現在看到了,叫她陡然心驚。
一個孩子,只是一個十歲的孩子,就被家人視為仇敵般憎恨著,險些送命嗎?那……是他的過去嗎?
伸手描繪著那道留下痕跡的刀疤,元鳳棲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苦痛了起來。
「如果不定他大哥挺身而出,反抗那正妻,及時救了那小男孩,並且從此保護著他,那男孩恐怕早就死了。但,僅僅十歲的小男孩,經過那樣的歷練,仍然選擇了活下去,你可別連個孩子也比不上。」
「那男孩……是你嗎?」他告訴她這麼私密的過去,代表著什麼?
他沒有立即回應,目光飄向遠方。「……你想太多了。我會像是那麼軟弱的人嗎?」
「但是這傷……」
「我曾立誓,如果王兄想要得到天下,我就為王兄打下天下,是王兄給了我一切,所以一直以來,我……只想得到王兄,而且,也不想讓其他的東西干擾我。你知道,我最不想讓人干擾的是什麼嗎?」
元鳳棲都快讓他弄糊塗了。前一個問題他都還沒給答案呢,怎麼又丟了一個?
「是……是什麼?」
「譬如說,婚事這種東西,實在太麻煩了。尤其是被強迫逼著成婚,實在讓人惱怒。」
第八章
他說,被人迫逼著成婚,讓他惱怒?
可是,這又不能全怪她,他嫌棄她,若只因被逼婚,那他也推卸不了責任。
「這……這……」元鳳棲慌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不知所措。
若非因為背上的傷口讓她一挺直身子就會發疼的話,她早羞愧的逃開他。可現在偏因為傷勢,讓她不得不貼著他。
明明身子靠近得不能再近,為什麼兩人的心意卻始終相差十萬八千里,永遠碰不在一塊?她喜歡他,他卻討厭她到底,這還不夠慘嗎?
既然他那麼不中意她,那就別救她,讓她一個人漂流消失也就算了哪!
怎麼一切的一切,偏會愈來愈惹他討厭,她明明就是、就是這麼喜歡他呀?她想哭,卻倔強的不肯掉淚。
「都是你不好,誰讓你沒先排練好,還……還要怪我意思沒說清楚,讓狼主賜婚;現在,你自己把麻煩也都惹上身了,還能怎麼辦哪。不然你別娶,我別嫁,等著受罰,可以呀。」
她大剌剌的說完以後,原以為他會很憤慨的與她對罵開打,可等了半天他始終沒對她嘶吼。
直到她感到他的手竟然在她背上輕輕劃著圈,像是撫弄挑逗,她不免詫異地鼓起勇氣看向他,這才發現,他居然就這麼一直盯著她看,笑如春風,溫柔的讓她傻眼。怎麼著,他是哪兒不對勁了?
「是啊,除了受罰還能怎麼辦?」許久,直到她讓他那毫不掩飾的熱烈眸光給瞧得滿臉通紅,別開了視線,他才總算苦笑著搖頭開口。「可是,我不想受罰。」
「不娶我又不想受罰,除非讓你王兄收回成命,這可能嗎?」他那專注眼神,怎麼莫名其妙的讓她渾身發燙起來?他沒事用那種眸光瞧她做啥?
那眸光不算和善,充滿危險的意味,但,也同時是讓人有股衝動想陷入、想挑戰那危險刺激的神秘眸光,他是從何時起,用那麼曖昧的眼神看她的?
「確實不可能。所以,要想不受罰,只有一個方法。」她與他,怕是糾纏不清了啊。「我們之間,是該把一切做個了結。」
他托起她臉龐,讓她直視他,輕撫她沾滿風沙的長髮,這麼近看她,不算精心巧妝,妝早糊成一團,說美艷還談不上,跟任何端莊典雅完全沾不上邊。
但,僅僅只是這樣瞧著她,他卻覺得,她很漂亮。
身邊升起的柴火,烈焰閃耀光輝,在她臉上閃爍舞動,像是為她撲上一層光般無瑕耀眼的亮白色水粉。
她渾身籠罩在光影中,姣好纖細的身段宛若穿上一層金黃色薄紗,若隱若現的白玉肌膚,讓他別不開眼。
清麗面容一臉迷惘,水燦瞳眸明亮如鏡,他可以清楚看見,她眸中映著他狂熱迷醉的神情,或許她也同樣看見,他眼中完全讓她身影佔據,再也容不下其他。
「齊德……」她忘了要問他,到底該怎麼了結他們之間的事,當他修長的指尖輕輕在她唇瓣上來回揉弄的時候,她腦袋也同樣讓他揉弄成一團漿糊了。
「我從來不違抗王兄的命令,所以,就這樣吧。」若被王兄誤解也就算了,反正也只是讓王兄將他當成急色鬼,嘲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