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蘭禧是陪我來的。」鈴歆出面打圓場,拈起桌上紫玉糕交給蘭禧,轉手遞給相國千金。「鄉下地方,沒什麼好嘗的,還請柴小姐多包涵。」
「確實是沒什麼好嘗的。」一把打掉蘭禧手上的紫玉糕,柴冠芳紅唇飄起一個絕艷的弧形,看著打翻的糕點散落一地,只是高傲的撇開頭。
「這些東西我還看不入眼,京裡有什麼比不上這些?」
蘭禧只能乖乖盡她本分收拾地上殘局。心想,柴小姐不配嫁給少爺。
「啊呀!」侍女們發出尖叫的原因是,庭院一隅忽然衝出精悍猛犬,就著地上的紫玉糕貪婪的吃了起來,後頭還跟著肥胖的家丁,連忙衝到夫人面前,自承看管不力。家丁們一湧而上,就要拖走那條平日守護大邸的獵犬。
然而侍衛們還沒動作,不消多時,就見那條健壯大犬,突然原地抽搐起來,瞬間口吐黑血,倒地不起。
「糕餅中——有人下毒!」
不知道是誰最先尖叫,總之當柴冠梁打破沉默,說出那可怕的事實時,蘭禧只覺得天旋地轉,好像讓人推進了邪惡的陷阱中……
「是你拿糕點給我妹妹的,」柴冠梁冷酷無情字句,當場定了蘭禧罪名。「你好大的膽子,竟然企圖謀害我妹妹?來人哪!將她押至相府究辦!」
第五章
明明四周平靜無風,可蘭禧卻只覺得冰冷風雪將她週身困住。
尤其當柴家侍衛突然衝上前,反剪她雙手至身後,自她膝後猛力一踢,強迫她跪下,同時壓著她腦袋磕在地上,將她視為什麼欽命罪犯,毫不留情。
「我我沒有!我沒有害……人……」
不知是否突逢劇變,一時反應不及,抑或是讓人緊緊擒拿完全掙脫不開,總之蘭禧只覺頭直發暈,渾身發熱,胸口緊窒,呼吸困難。
想為自己的清白爭辯,卻因喉頭乾澀欲作嘔,最後半句話也說不完整。
心高氣傲的柴冠芳,突然看見這麼個血腥畫面,慘白了臉,任憑侍女們將她扶至一旁,龍夫人搖晃著身子跌坐椅上,龍鈴歆也失了意識,昏厥過去。
原先鬧哄哄一團亂的局面,在柴冠芳先領人回相府,而龍鈴歆讓家僕送回閣樓後,總算平靜了許多。然而真正可怕的事情,現在才開始。
「這就是你們龍府的待客之道嗎?」
眾人圍在龍府大堂上,端坐上位,主掌整個局面的柴冠粱厲聲喝道:
「我們兄妹不計較身份,願意與龍家結友,可你們卻意圖加害?我們素來無冤無仇,說!為何你們
縱容這個小丫頭行兇?龍夫人?你回答我!」
龍夫人拚命搖頭,她原想攀權附貴,可不想惹禍上身哪!
「這丫頭本就瘋瘋癲癲的,咱們好心收留她,她卻發瘋作蠢事,這一切全與龍家無關,柴公子要帶走她,咱們還要謝謝柴公子呢。」
好不容易恢復當家主母的理智,龍夫人恢復之前那個逢迎嘴臉,拚命與蘭禧撇清干係。
「龍家究竟有無牽扯,等我審問完了再說!」
一回頭,柴冠梁那俊美面容,竟變得猙獰之至,滿肅殺怒氣一揮袖,沉聲下令。「來人!將這膽大包天的蠢丫頭,給我拖回相府候審!」
蘭禧雖試圖抗辯,卻讓那士兵們拿壓舌板扣住她唇舌,根本連開口求饒的機會也不給她。她無助的淚珠不爭氣的在眼眶打轉,不明白哪兒做錯了。
「慢著!」眼看她就要讓人帶走,卻突然聽見自大門傳來急速馬蹄聲。
而後一道英挺身影飛天而下,左右旋踢擊倒了鉗制著蘭禧的兩名侍衛,橫身護住早已淚痕斑斑、跌坐地上的蘭禧。
「耀兒!」龍夫人簡直不敢相信,她兒子在貴客來臨時,總是三不五時出門訪友,怎麼偏在這時候回來?
「無憑無據隨便誣指一個小小侍女是犯人?冠梁兄,以您的聰明才智,不覺這麼驟下定論太隨便?」
剛回家的凌耀,一聽發生大事,還不及下馬便衝進府,狂奔後院廳堂。
「凌耀兄,我欽佩你文韜武略,敬你一聲兄,你卻放縱底下人危害我妹妹,我還沒向你討個解釋,你倒先說起我不是?」
柴冠粱冷笑著,沒強硬將蘭禧帶走,是深知龍凌耀武藝超群,硬碰硬只會鬧得兩敗俱傷,何況……他的目的可不是為了惹惱龍家。
「冠梁兄,你我心知肚明,這事另有蹊蹺。」努力不將自己對蘭禧的格外關注表現於外,就怕失了分寸遭人猜疑。
「你的意思就是不讓我帶走她?」柴冠梁眼中精光乍現,瞇起眼,重新打量著龍凌耀,亟欲保護的嬌
小身影。看來,事情似乎比他所推測的更難纏。
「為了一個小丫頭和我們相國府作對,值得嗎?」
「耀兒,快把人交給柴公子處置,證明我們龍家的無辜啊!」
龍夫人話還未完,就讓凌耀的冷眼,給驚的猛然住口。多年來,就算是為了鈴歆爭吵,凌耀也未曾用這樣冰冷的眸光瞧她,那就像是……當年凌耀決意斬斷母子情分,離開龍家出走時的感覺。
她一直以為兒子喜歡龍鈴歆那小雜種,所以才處心積慮,想要湊成兒子與柴冠芳,難道說,在她沒察覺的當口,兒子真正屬意的對象卻是……
「今天柴小姐在此遇襲受驚,龍家難辭其咎,要交出侍女,平撫小姐與柴兄怒氣簡單,大不了懲罰這丫頭,也就消了火。」龍凌耀不動聲色,往後踩了一小步,以此來讓蘭禧心安,希望她別因為他,不得不冷情的答覆而心慌。
「可是柴公子,假若這事背後有陰謀、意圖傷害小姐,我們沒趁現在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才是真正對小姐不利。還請公子三思,侍女是龍家的人,凌耀義不容辭要追究真相到底。」
「話說的好聽,凌耀兄,我怎知你沒護短循私?」
「理由很簡單,有人意圖下毒是事實,但沒人能保證——目標定是對著柴小姐。在場除了柴小姐,還有我表妹與娘親,毒混在糕點中,任何人都有機會吃到,誰有證據說,一定是柴家的人受害?何況小姐並未真正服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