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處?他們有沒有聽錯?新郎也醉得太厲害了吧?
「喝酒可以改天的嘛!」
「那洞房也可以改天的嘛!要不你宋代替我,我上別處喝酒去!\"
一群男人聽了這話,全都笑得有些尷尬。
這情況真是詭異。
洞房花燭夜,新郎不急著和新娘溫存,只想找人喝酒?如果他們當真傻傻地陪他喝到底,明兒個不被師父訓得滿頭包才怪。
「少爺,您喝多了,說這什麼傻話?\"
跟著前來的姜萬里先笑咪咪地請華陽門的弟子們回大廳繼續盡興,接著硬是將任劍飛按在桌前坐下。
他歎氣口氣在任劍飛耳旁低語,「少爺,天地都拜了,就該面對現實,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之後,姜萬里走出新房,並掩上房門。
嘈雜聲逐漸遠去。
人們雖已走遠,但新郎仍沒有半點要去替新娘摘下鳳冠的意思。
新房裡也有酒,只是,那叫交杯酒,但任劍飛管不了那麼多,咕嚕咕嚕,就這麼一杯接著一杯喝下肚。
聽新郎只顧著喝酒,好半晌,新娘子終於忍不住開口。
「劍飛哥哥,別喝太多,當心頭疼。要不要我去教人幫你弄點兒熱水來?\"
他的嗓音冰冰冷冷的。「我不要熱水,只要你別出聲,我就不會頭疼。」
「劍飛哥哥,我……」風鈴兒委屈而可憐的聲音裡夾雜了些許哭聲。
「鈴兒,那日我私下去找你時就說得很清楚了,是你父親逼我娶你的。他覬覦我任家劍法,我需要他帶我前去為父報仇,存在於任風兩家之間的,很單純,只是場交易。我勸過你,不要讓你父親當作籌碼,斷送了一生幸福,可是你偏偏不聽。」
「不是不聽,而是……」喜服底是抑不住的顫抖,可見得風鈴兒有多麼的傷心。「我是真心真意喜歡著你,我可以忍耐,也願意等,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願意將心思擱在我身上。」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任劍飛冷冷地哼氣,「鈴兒,這八個字用在個沒有心的男人身上只是浪費時間。」
「我不信!我不信!\"她拚命搖頭,「凡是人都該有心,我不相信假以時日,你不會被我的真情感動。」
「是的,只要是人都有心,我不是沒心,只是……」
任劍飛苦笑一聲,睇著遠方,似是億起了誰,眸底閃耀著溫柔的光彩。
「我的心早給人了,給了個自稱是龍王七公主的傻丫頭。不論她人在何方,不論她是否還願意記得我,我給她的心早已收不回來了。我愛她;聽懂了嗎?我愛箏兒,愛得瘋狂,愛得深刻入骨,愛得只要我閉上眼睛,就會看見她。雖然你父親硬逼我將她趕走,但我愛她的事實卻是永遠永遠不會改變的。」
若非小掌捂緊了嘴,站在角落的敖箏早已哭出聲來。
小飛從不曾向她告白,這些話卻是在這樣荒謬的情況不讓她聽見。
風鈴兒已忍不住轉身伏在床上大哭。
任劍飛砸碎酒杯,一腳踹開門,毫不留戀地離去。
聽見腳步聲,風鈴兒急急地下床欲留住他,可是迫到門口時,只來得及看見他的背影。
轉回身,風鈴兒摘下了鳳冠,伏在桌上嚶嚶哭泣。
這會兒敖箏總算將新娘子的模樣瞧個清楚。
好個芙蓉玉面的美人兒!
只可惜,她那雨般的淚水已將她臉上精緻的妝給弄糊了。
敖箏在心底歎氣,輕輕移足,離開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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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新房之後,敖箏已經見不著任劍飛的身影。
不過,她知道他人在哪裡。
來到棲霞湖畔,敖箏召來了祥雲。
駕著雲,她越過湖面來到湖心小島。
島上的劍影仍是舞得極快,持劍的正是那讓她愛得痛心徹骨的任劍飛。
同樣是舞劍,但他今晚的劍招卻雜亂無章,竹葉竹枝被他削成碎片,在他週身舞動,彷彿將他裹成了一團綠影。
一手舞劍,一手持著酒瓶猛灌酒,他究竟是想自己斬成千段,還是想一輩子沉淪酒鄉?
看了心疼,敖箏迷濛了大眼。
她不要他這樣子啊!
她要看見的,是往日那冷漠遙遠卻又意氣風發的任劍飛,而不該是這個為愛而癡狂的傻男人哪!
再這樣下去,他會傷了自己的。
其實,就算她真能和小飛在一塊兒,那又怎樣?
她是龍,他是人,遲早有一天,他會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到時他們還是得分開,既然如此,還不如就這麼算了,而現在那正候在新房裡的女子,比她更適合他。
小飛呀,你要清醒哪!
心念打定後,敖箏將祥雲停在離小島不遠的湖面上,然後褪去隱身斗篷。
月影淡淡,將她姣美的身影映在水面上。
劍影漸緩,之後,劍和酒瓶同時自任劍飛手中掉落。
他瞪大了眼睛。
他果真是醉了,醉得糊里糊塗,醉得看見了他的箏兒佇立在水中央。
「碧海清平呵月似鏡,寂寞龍宮呵聞簫聲。使君一曲呵風求凰,妾應伴舞呵到天明。」
那美麗的仙子在月光下婆娑起舞。
旋轉、輕躍,她臉上是甜甜的笑靨,那優美的舞姿,柔美的神態,可說世所罕見。
任劍飛突然覺得呼吸急促,因為那仙子的容顏和箏兒完全相同,那軟軟的嗓音更是一模一樣。
一曲舞畢,仙子凌波微步,走向任劍飛。伸出柔荑,她輕輕地將他紊亂的髮絲撫平。她一邊笑盈盈地撫著,一邊得克制自己不能流露出心疼的眼神。
「你是誰?\"
「你希望我是誰?\"
她的手滑過他瘦削雙頰,心一陣陣抽緊。
「你很像我的箏兒,但是我知道,」他突然傻傻地笑了,「箏兒是不會再理我,也不會再對我笑了。」
「為什麼?\"
敖箏的嫩指滑過他臉上的胡碴。
有些疼,但她毫不在意,遺憾的是日後再也沒有機會做他的丫鬟,為他剃鬚理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