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就很夠了。」
「可是龍王下了令,交代屬下,若見到您回來,一定要先向他稟告,並且要您盡快去見他,這會兒您沒趕緊過去,他會責罰屬下的 。」
「那你就當我沒回來過不就得了!」笨!這麼簡單的事還要她教?
「可是……」
「別可是了,你先替我辦完了事,再去考慮爹那邊該怎麼交代吧!」
粗皮仔瞭解她的拗脾氣,只得無奈地歎氣。
「好吧!那麼公主,咱們這會兒究竟要上哪兒討公道去?」
「奉節。」敖箏簡單俐落地道。
「奉節?」粗皮仔搔搔頭。他不記得東海領域裡有這個地方啊,還是七公主越了界,跑到北海或是南海那兒去撒野了?
看出粗皮仔的疑惑,敖箏甜甜地一笑,為他解惑。
「甭再想啦!那地方你肯定沒去過的,奉節,是凡人住的地方。」
人間?粗皮仔慘白了臉色。七公主是要帶他偷偷到人間去,而且是要去找人討回公道?
這要是讓龍王知道了,就換成他要變成粗皮魚生魚片了!
救命呀!他的尖叫聲還沒溢出口,已讓敖箏拖著奔得老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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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帳歸來的途中,原本躺靠在軟轎中閉目養神的任劍飛,發現轎子突然停住。
片刻後,有人掀簾。
「少爺。」是姜萬里的聲音。
「怎麼了?」任劍飛連眼睛都沒有張開。
他信任萬里辦事的能力,此外,他每回出門收帳,身前身後都跟著十多名武功高強的護院,即使轎子裡放的是萬兩黃金,他也不擔 心會有意外。
「有人擺轎。」
任劍飛蹙起俊眉,「攔轎申冤?我又不是父母官,對方是找錯人了吧?」
「那丫頭不是攜轎申冤來著。」
「丫頭?是個女人?」邊說話,任劍飛的臉色變得更為沉冷,「她想做什麼?」
「賣身葬兄。」
這會兒,任劍飛總算睜開了眼睛。
他坐直身軀,眼神是嘲諷並帶著輕蔑的。
「什麼時候開始,『賣身葬兄』還搭著攬轎的方式?」
「屬下也不知道廠邊回話,姜萬里聲音裡也忍不住添了些笑意。「屬下方纔已問過街邊的人了,這丫頭用白布蓋著她兄長的屍身, 在路旁曬了一整天,有人向她問起,都讓她凶巴巴地趕走,偏偏只攔下咱們的轎子說要賣身。」
「你的意思是,那丫頭賣身竟還挑揀對象?」
「是的。」姜萬里點點頭。「她應該已事先探聽過,知道少爺您是蜀中第一富任家堡的主子,所以非巴著您不放。」
「親人死了本該哭昏了眼,這丫頭的眼睛卻是雪亮的,這樣的人物,姜總管認為,咱們任家堡養得起嗎?」
任劍飛淡淡地說完後,再度合上眼繼續休息。
「是,屬下知道該怎麼做了。」點點頭,姜萬里放下了轎簾。
片刻後,軟轎再度往前走,可是走不到三步,任劍飛就聽見有人敲著轎子。
「喂喂喂,你們怎麼這麼殘忍呀!沒看見我這兒寫著『賣身葬兄』沒看見我已經舉目無親,孑然一身了嗎?嗚嗚嗚……」
很悲慘扁台詞,可任劍飛隔著轎子聽了,卻突然很想笑。
除了那明顯是佯裝出的哭聲外,小丫頭那理直氣壯的語氣只是讓人聯想到登門討債,而非賣身葬親。
「喂!你們怎麼可以推人哪!誰規定了大街上不許跪人的?我是要賣身哪!難不成還得選地方跪?」
也罷!好男不與女鬥,你硬要擋,那咱們就算怕了你,換個方向走總行了吧?
可是轎夫們剛轉了方向,小丫頭又堵上來了。
「怎麼,我跪累了,換個地方跪不可以嗎?」
好!大不了他們再換邊走就是。
又換了方向後,轎夫們卻再度傻眼,只見那丫頭拖著那具屍體,又堵住了他們的去路。
雖說任劍飛手下俱是好手,但十個好漢怕一個潑婦,尤其是在光天化日下站在大街上抱著個死人的蠻丫頭。
末了,轎子換了幾次方向,她仍然硬是抱著兄長的屍身擋住他們。
「好啦、好啦!咱們也別玩老鷹捉小雞了,我乾脆把話攤明瞭講。你們想走?很簡單,有本事就從我身上踩過去,要不就從我兄長的 屍體上踏過去吧!
這樣我還能上衙門告你們,說你們凌虐死屍,罔顧死人尊嚴。」
凌虐死屍,罔顧死人尊嚴?
一句話逗得路旁看熱鬧的人們都想掩嘴笑;
這罪名該冠在丫頭自個兒身上才對吧!那個將屍體當沙袋般拖來拖去、摔來摔去的人,不正是她嗎?
這個當街阻道的丫頭,正是東海龍王的七公主敖箏,而那個不幸的「死人」,是陪她一塊兒來「討公道」的粗皮仔。
事前七公主說,他只須扮具死屍就算幫了她忙,可是她沒說這具死屍是這麼的歹命啊。
雖說他粗皮仔「魚如其名」,皮夠粗、夠厚,可也不是拿來這麼糟蹋的呀!
聽著自己的後腦勺撞在地上不斷咚咚有聲,粗皮仔只能在心裡啜泣。
嗚嗚,等公主的公道討夠了之後,他的公道又該上哪兒討去?
大街上不少人瞧著熱鬧,耳裡同時聽到死人的腦勺撞擊在石板道上的聲響。
眾人一致搖頭悲憐,好可憐的死人,若換成是我,肯定死不瞑目!
姜萬里一臉無奈。陪侍任劍飛多年,他還是首次遇上不知該如何處理的僵局。
就在此時,轎裡傳出了淡淡的聲音。
「停轎。」
轎子停下,緞金錦簾被人由內伸手掀起。隔著轎夫,任劍飛審視起那個正在撒潑的野丫頭。
「我說你們哪……」
敖箏原還打算長篇大論,沒想到轎子會停下,更沒想到轎簾會掀起,一轉眸,她才發覺週遭忽然變得安靜,以及那對正審視著她的 俊眸。
兩人的目光一對上,敖箏突覺喉頭一窒,像是被人猛地掐住了脖子,潮紅瞬間爬上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