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海啊,我好久沒去看海了,我想念海水的昧道。」如果對亞頵說這種話,她一定會說:去泡一泡鹽水就聞得到了!她那個表姊就是缺乏浪漫的細胞。
「去自殺嗎?」門突然打開,一名高大俊逸、氣質成熟穩重的醫生走了進來。
「穆老。」殷柏睿揚起嘴角招呼他。
「庸醫!柏睿已經同意帶我去,你說不行也來不及了。」席洛很快的宣佈。
「洛洛。」殷柏睿沉聲警告她。
席洛嘟了嘟性感的唇瓣,不情不願的閉上嘴。
「老鷹,你要帶她出去?」穆老狐疑地挑眉,眼神裡帶著一絲不贊同。這跟醫生的立場無關,他純粹是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反對。
接收到他質疑的目光,殷柏睿淡淡地回答:「洛洛想出去透口氣。」
「你呢?你想帶她出去是為什麼?我希望不是移情作用。」穆老雙手抱胸,有一點不客氣的說。
老鷹當年那一場戀愛,他們幾個好朋友都知道。他希望老鷹不是拿席洛代替那個叫小寒的女孩。
殷柏睿皺起眉頭,語氣接近冰冷的否認:「當然不是。」
穆老狐疑的瞅著他,審視良久以後才微笑,「那就好。」
一點都不好!席洛看著這兩個互相瞪視的男人,臉愈繃愈緊。他們是當她不存在,還是當她聾了?什麼叫「移情作用」?穆老說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第三章
望海。驀然捲起千堆雪,一下子又平靜無波,週而復始。
來到海邊,席洛卻已無心於潮聲。
「柏睿,為什麼穆大哥怕你有移情作用?那是什麼意思?」她終於忍不住發問。
然後,她看見那張遙望著遠方的側臉,目光冷了,神情也深沉了。好半晌,他始終保持沉默。
她是否觸犯他的隱私,讓他不高興了?
席洛眨眨眼,正想說算了,殷柏睿卻突然轉頭,用深黑如子夜的眸子凝望她。
「第一眼看到妳時,我嚇了一跳,他們也是。」
席洛明白他口裡的「他們」,指的是閻皝和穆老,因為她曾經從他們看她的眼光中發現殷柏睿所說的反應——嚇了一跳。
「為什麼?」她稍微把身體靠向他,小手習慣性地抓著他的手臂。
「……妳像一個女孩。」
席洛望著他,直覺的想到,「像你的前任女朋友?」
殷柏睿頓了一下才輕輕的點頭,「是的。」
一股莫名複雜的感覺開始攪擾席洛的心。她不願像任何人,尤其不願像他曾經愛過、或許現在還愛著的女人。
「我真的那麼像她?」難道他一直陪她,對她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她的手放開了他的手臂。
殷柏睿點頭,沒有出聲回答。
她一咬唇,忍不住問:「哪裡像?」
他凝望著她,微微的揪起眉頭。「長髮,臉型,酒渦……」奇怪,現在一看,似乎又不那麼像了。
這麼說來,她豈不是得毀容才能不像「她」了?席洛大歎一口氣,她又不可能這麼做。
「你們……為什麼分手?」她微噘著唇,陣陣的酸意湧上心頭。他還愛「她」嗎?所以穆老才說他有移情作用?
殷柏睿降下視線,嘴角略帶嘲弄的揚起,「她選擇和別人結婚。」
席洛瞠大眼睛!不及細想就脫口而出:「怎麼有那麼白癡的女人!」
他抬起眼簾,瞧見她率直的臉上明白寫著不可思議,好像不應該會有女人拋棄他似的。殷柏睿突然覺得心情開朗,看著有趣的、直接坦率的她,他想笑,而且笑了。
他不再介意提起那段沉痛的往事。
「她姓寒,是我在美國讀書時的同學。她是一個美麗又聰明的女孩,我們交往了一年多……後來,一名大她十多歲的美國富豪追求她。」殷柏睿面色一冷,「她在金錢與情人之間,毫不考慮就選擇了金錢,不到一個月就嫁給那個男人一-」
他唯一慶幸的,就是求學期間隱瞞了自己的豪門背景,才得以認清小寒的真面目,沒有招致終身的錯誤。
「那個笨蛋!居然——」席洛及時收住話,硬生生地把「不會先去打聽清楚你是什麼來頭」這幾個字給吞回去。她冷汗涔涔的把話接下去,「居然那樣無情無義地傷害你,實在太過分了。你……是不是很難過?」
殷柏睿沒有否認一度曾為她心傷。
席洛彷彿從他深郁的神情中看見過去的創痛,她的心像被針扎一般,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臂環繞他。她想抱他,想撫慰他心裡那道傷痕;她更生氣,氣那個姓寒的女人傷了他。
「柏睿,你要把她忘掉,那種女人根本不值得你留戀。是她沒眼光,她不知道你有多好,她根本是心盲!」教人生氣的是,她還和那種女人有一張相似的臉孔,害得她一向引以為傲的美美臉蛋一下子抬不起來了。
殷柏睿神情溫柔的凝視席洛,知道她拚命想安慰自己;他緩緩揚起嘴角,輕輕地摟住她。
他知道,席洛和小寒是不同的。
* * * * * * *
殷柏睿走進飯店套房,一串咳嗽聲扯下了他嘴角的笑容。
「爺。」他的目光瞅向客廳沙發裡的老頭子,臉上的愉快已然不見。
一根彷彿代表著權威的深色枴杖立在老頭子張開的膝蓋中間,兩隻佈滿皺紋的手掌重疊在上面,他的眼睛透露出不悅與不耐,薄唇抿成可怕的一線,好像隨時會拿著那根令牌往地上重重地一敲,教人不得不注意,不得不屏息,不得不害怕他。
殷柏睿皺起眉頭。這是個習慣,在老頭子面前,或是任何人跟他提起老頭子時,他總會皺眉。
「你去哪裡?」老頭子的語氣永遠帶著質問,彷彿不如此就無法顯出他的威嚴。但是他也知道,他的長孫不吃這一套。
殷柏睿在另一張沙發裡坐下來,沒打算交代自己的行蹤。他直視著老頭子唬人的嚴峻眼神,淡淡地反問:「要回英國了?」無事不登三寶殿,老頭子不可能專程來「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