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真的如願了,在十歲的那年,親生父母真的來接他了,她還記得他說什麼也不肯離開育幼院,最後還是在睡夢中被抱上飛機,到海洋的另一端——美國。
而再見面已經是七年的事了,感覺不曾淡過,但現實卻仍舊殘酷。
「皓,你快開學了。」銀月很平靜地道出。
終究是年紀比他稍長,自然想到比較現實的一面,沒他的樂觀天真。在接近他的愛之後,現在再說出這樣的話只是平述,也或許有摻雜那麼一絲絲澀言,卻沒有當初的排斥抗拒。
「我不會回學校的。」他把她的話當成不安的表現,起身拉起她,黑眸藉著月光望向她的靈魂。「你放心好了,我會去找工作,不會讓你受苦的。」
仿若能看見他的真心般,臉上滿足地笑著。在銀白的淡淡光束下,美得讓人想上前擁個滿懷,而他,也的確那麼做了。
一時之間,她就這麼靜靜地任他抱著自己。
「阿皓,你必須回學——」
「不要。」他急切地打斷她,「我——」
「阿皓,你聽我說,」銀月摀住了他的唇,「你必須回學校繼續唸書。我不會離開你的,如果你是擔心這個的話。我心如你,怎麼可能捨得離開呢?只是你有你的路子要走,有應該你的前途等著你,我不希望你為了我而放棄,這個樣子我會不快樂、會愧疚一輩子的。」
「回學校去,我會過得好好的。酒廊的工作我也會把它辭掉,重新找工作。」見他不說話,她繼續說道。
「我是男人,而你是我的女人,合該由我照顧你的。」出於雄性動物的保護欲,又或者是身為男人的自傲,對於她的善意,自是不願接受。
「就是想讓我的後半生都交予你照顧,所以你更必須回學校完成學業。」
他不語。
「我希望以後我們孩子的爹地是個擁有滿肚子墨水的知識份子,可以教他學習所有的事情。」她仍是勸。
「你不夠勇敢去面對只有自己的孤獨,我放心不下。」關於她的脆弱,他知道的比誰都清楚。
「我是不夠勇敢。」她微微一笑,心底卻沒由來的一酸,為他的關心和用心,曾幾何時,自己竟也是被人捧在手心細心疼愛的寶?
「但我會學著勇敢。」她接下去說,「因為我知道只要我堅持下去、熬過去了,才可能與你擁有未來,也才有資格與你共度一輩子。」不知怎麼地,一絲絲哽咽泛了開來。
「我好捨不得放你一個人去奮戰。」他擁緊了她,「真的捨不得。」
「答應我的要求,回學校去。我會乖乖地等著,等到你翅膀更厚實的時候,帶我一起飛翔。」一顆晶瑩的淚珠悄悄地滑落。
四片唇緩緩貼合在一起,什麼也不需要再多說。
這一刻,整個大地是最莊嚴神聖的教堂,月光是他們的牧師,星子是他們的見證人,而海浪聲就是最好的結婚進行曲。
海風,不斷地吹送著祝福……
※ ※ ※
陽光普照,又是一個新學期的開始。
教室內,正上著中等教育的課程,教授在台上講得口沫橫飛、興致沖沖,台下有同學認真聽課著,也有人認真寫信著,也有人認真地夢周公去了。
多久沒見著他了?
這一個星期以來,楚韌忙著新唱片的宣傳,再加上趕拍「絕不放棄」的進度,幾乎很少回家。就算有,也大概是她在學校上課的時候吧!
她好想見他一面,真真實實的,不是傳媒上的。
一張紙條光明正大地從教室的左邊傳到教室的右邊。是署名給韓雨的。
你老公今天在。廣場有簽名會,去不去?
夢夢
韓雨朝左邊的夢夢大力地點頭。
她喜歡楚韌,夢夢一直是知道的,所以總是戲稱楚韌是她的老公,但她可知道這會兒朝她點頭的,卻真的是楚韌的妻子?
夢夢不會知道的。一抹很複雜的情感由心底竄起,分不清該悲?該喜?
※ ※ ※
足足等了將近五個小時,終於快輪到韓雨了。
快要可以見到他了。
「下一位。」工作人員出口道。
韓雨遞上了楚韌新專輯的CD盒,專心地看著他埋頭簽名的動作。
他簽得很累了吧?甚至連頭也沒抬,就一張張死命的簽。
「我可不可以和楚韌照張相片?」她的話卻讓他猛然地抬起頭。
「剛剛前面也有人和你拍照,我應該也可以吧?」她微微笑著,而他看起來卻是不怎麼高興。
「可以。」他說。此時的楚韌收起了所有的情緒,就以一個巨星對待歌迷的方式對待韓雨。
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閃光燈「卡嚓」一聲。
「我好想見你。」趁拍照的時候,韓雨靠近楚韌的身旁,壓低聲音說。
他聽而不聞,一句話也沒說。
「下一位。」工作人員又喊道。
韓雨朝楚韌揚起一朵燦爛的笑容,就如同其他的歌迷般離去了。
※ ※ ※
冷銀月找了一份收銀員的工作,認認真真地生活起來。除了每星期會和李皓堤見一次面之外,其餘的時間她幾乎都乖乖地待在租來的小公寓裡,不然就是到芷芸的花店幫忙。
就像現在,她正拖著倦意回到自己小小的窩。
「請問你是?」一位婦人站在她家的大門口旁,銀月不得不發出疑問。
「我是李皓堤的母親,想必你是冷小姐。」
冷銀月一震,「伯母有事嗎?」
「我想和你談談。」婦人儀態萬千,語氣裡有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請。」淡淡地應了聲,銀月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我去泡茶。」不知怎麼地,她總覺得自己是個小妃子般,將受到皇太后的審判。為這個天馬行空的想法,銀月不禁莞爾一笑。
「不用了。」顯然地,李母對銀月不合時宜的一笑感到不滿意,「我說完就走了。」
是嗎?那幹嘛還進屋?站在門口說說不就得了?
銀月無所謂的聳聳肩,接著挑了張破舊的沙發坐下——那是房東送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