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她淒然的綻開一抹苦笑。「我懷疑。」
接下來的時間,她無法再專心工作,只是一再的想自己和鄭威奇之間的關係.其實,無論他如何傷她,也不管她如何告誡自己趕快拋開這段苦澀的愛情,但在心底深處,她始終仍懷抱著希望,希望鄭威奇終能有覺悟的時候,撤盡心中的冰牆,恢復愛的能力。
風雨越來越大,能清楚的聽見屋外肆虐的風雨聲。雖然已完成手邊的工作,但為了躲避小珊精神上的虐待,他們選擇繼續留在書房裡。
只是,他們都無法專心於手邊的事務上,尤其是鄭湘奇,一直不停的踱步,並不時的揉著他的胃。「你不舒服嗎?湘奇?」唐若可關切的看著他。
「什麼?」他自沉思中回過頭來,看向自己撫著胃的手.」是有點不舒服,剛才忘了吃藥,我馬上吃。」
但他仍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顯然心神不寧得無法集中精神,她憂心的追問:「是不是痛得厲害?我叫威奇送你到醫院去……」
「不用。」他否決,一臉凝重:「我的胃不打緊,我是在擔心馨怡和伯母。」
「她們不會有事的。」唐若可虛言安慰,但看他那副擔心不已的模樣,不禁改口說道:「與其在這裡瞎操心,不如我們去看她們好了。」
鄭湘奇立刻綻開笑容。「若可,你真的肯陪我去?」
她本來還有一些猶豫,但小珊的尖叫聲適時傳來,她立即肯定的點頭。「我寧願出去和風雨奮戰,只求能暫時逃離她,求得—些平靜。」
「好,沒必要打擾威奇和你爸他們。」他精神高昂的吩咐:「我先去把車開出來,你去加件外套。」
唐若可套了件防雨的薄夾克,又撐了一把大雨傘,但一出大門,立即被淋得一身濕。
有一剎那,她幾乎想打消計劃折回安全的屋裡,但湘奇已將貨車駛至門前,向她招手。
硬著頭皮坐上車,她立即忍不住擔憂的問:「這輛車看起來好老舊,該不會出問題吧?」
「不會的。」鄭湘奇迫不及待的踩下油門,此刻的他,一心牽掛著程馨怡。
車行不久,唐若可更加後悔不該貿然跟著湘奇跑出來,風狂雨驟,颱風的威力顯然比他們預料的要強烈許多:山徑兩旁茂密的樹叢被強風吹得宛如波浪般鼓動不停,有的甚至巳被強風吹得傾斜、倒塌,折裂……
更糟糕的是,山路經過大雨沖刷巳變得泥濘不堪,車輪好幾次陷入泥淖裡前進不得,車窗前的視線不時被大雨遮住,雨刷擺動的速度根本不及落雨的速度,奇低的能見度更增加車行的危險.
唐若可全身緊繃,心跳得飛快,隱隱有一股不祥的預兆。
「湘奇,小心點!」
「我知道。」
極端諷刺的是,他話才說完,駕駛盤卻突然一個打滑,車子失去控制得撞向路邊一棵大樹。
「啊——」若可失聲尖叫,一顆心險些跳出喉嚨外.
所幸,車子因撞到樹而停了下來,使他們免於滑落山崖的命運.但車身仍然十分傾斜,幾乎有一邊的車輪懸在半空中,而貨車苟廷殘喘的咳了幾聲,竟完全熄火。
「噢,上帝!」鄭湘奇懊惱的呻吟,唐若可則嚇得根發不出聲音。
他深吸幾口氣,強自慎定。「若可,我們必須立刻離開車子,這裡的土很鬆,隨時有坍方的可能,這棵傾斜的樹大概也支持不了多久。」
她只能點頭,強迫早巳嚇軟的身軀鼓起力量,掙扎的想爬出車裡,車子傾斜更厲害,造成她的困難.若可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如果她就這麼死了,威奇會肯施捨給她幾滴眼淚嗎?或者,他會額手稱慶,終於可以永遠擺脫她?
她從沒有祈禱的習慣,此刻卻不禁祈求上蒼保佑她度過
.這次劫難,畢竟,她從不曾害過人,不該有如此淒慘的下場,更何況,她還年輕,還有好多好多的事要作,絕不甘心就這麼死去!
上蒼似乎聽見了她真誠的祈禱,她和湘奇終於安全的爬出車子。
「若可,你還好吧?」他氣息微喘。
唐若可覺得自己從來不曾如此淒慘過,但仍點頭,關切的反問:「你呢?」
「我沒事,繼續走吧。」
狂風暴雨無情的侵襲他們,他們只好以外套罩頭以減低風雨吹刮在臉上的疼痛,並且緊挨著彼此前進,準備隨時支援對方。
他們前進的速度十分緩慢,全身又濕又重,眼睛被風雨刺得張不開,一面又要和腳下的泥濘奮戰.
唐若可感到全身麻木.只能機械式的跟著湘奇往前走,有好幾次,她都差點忍不住想歇斯底里的哭出心中強烈的恐懼,她錯了,跟這種恐怖的經歷相較之下,小珊的尖叫到教人容易忍受。
轉過一個山彎,一棵被強風吹垮的大樹橫倒在路中間,鄭湘奇突然頹然的跌坐在樹幹上,佝僂著背,痛苦的撫著胃。
「湘奇,怎麼了?」她的嗓音尖蛻得刺耳,完全失去平日的鎮定。
「我剛剛還是忘了吃藥,我的胃好痛……」他臉色蒼白得嚇人。
她早巳分不清臉上是雨是淚,只知道自己不能放棄,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湘奇堅強起來。
「湘奇,再忍耐一下,馨怡家就快到了。」她用手抹了把臉,安慰湘奇,也安慰自己,只希望他能忽視她聲音中劇烈的顫抖。
鄭湘奇點頭,但又力不從心的多坐了好一會,才在若可的扶持下勉強往前走。他們前進的速度變得更加緩慢,她現在不但得和惡劣的天候搏鬥,還得照顧病痛虛弱的湘奇,但真正的噩運正在前頭等著他們。
他們又轉過一個山彎,忍不住挫敗的歎氣山路的中央坍了一大塊,形成一個大窟窿,只剩下一條寬約十餘公分、勉強可行的小路。
「若可,我好累,而且胃好痛!」鄭湘奇鐵青著臉,虛弱得幾乎已經站不住腳。
她緊張得吞嚥了好幾口口水,衡量前眼情勢。「湘奇,或許我們該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