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現在說,不然我睡不著。」她認真的盯著他。
歐陽舜華沒開口,換他望著天花板許久。
「怎麼了,說不出來嗎?」她有些失望地催促。
不過是問他為什麼喜歡她,何必要想這麼久?說不定他也不是真的喜歡她吧!
她落寞地想著。
「你還記得,小學五年級的時候,你曾經跟一群男學生打群架嗎?」他忽然慢慢的問起。
這句話將她的思緒拉回十幾年前,她開始認真地細想。
「我記得啊,那時候我剛從南部的學校轉回北部,結果因為這件事,我立刻又轉學了。」當時還被老爸結結實實的教訓了一頓,又是罰跪又是閉門思過,對她而言可謂印象深刻。
原本她是在北部念小學,後來因為爸爸調到南部的大學去當系主任,他們舉家遷到南部,她也跟著轉學。過了幾年,爸爸因故又回到台北原本任教的學校,所以她又轉回台北的小學就讀。
沒想到剛到新學校沒幾天,她就因為跟人家打架差點遭到退學,她爸爸只好再幫她換一次學校。
「那你還記得為了什麼跟別人大打出手嗎?」他問。
「是因為那些調皮的學生聯合欺負一個男同學,可是我不知道那個男同學叫什麼名字。」她據實以告。
「原來如此。」他莞爾一笑。
本以為她不記得他的名字,原來她是從來不曾知道。
「你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她突然感到奇怪。
正在考慮要怎樣告訴她,耳邊已經揚起慕陶急急的聲音
「難道當時你也是那些愛欺負人的男學生之一?原來你從小就這麼壞!」
「你搞錯了,我是被欺負的那一個。」
慕陶詫異地坐起身來,難以置信地瞪著他。
「真的嗎?」
這樣的緣分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怎樣也想不到,原來他們在十幾年前的童稚時代就已經認識。
歐陽舜華笑而不答。
「我真是沒想到!那麼你早就認出我了嗎?」
「沒有,是那天問起你的名字,我才知道的。」他坦白說。
「喔,不過我們還真是有緣,原來你就是當時的那個小男孩!」
「我也沒想過還可以再遇見你。」
「是啊是啊,真巧!對了,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
「你問。」
「你空手道學得那麼好,為什麼那個時候都任由他們欺負?」她問出十幾年前心中的疑問。
當時她和那些挑釁的男同學來到校舍後方的空地,他尾隨而來。結果大伙開打之後,那幾個男同學大半是他料理掉的,真正和她對上的沒幾個。
那時候她就覺得很奇怪,空手道學得這麼紮實,怎麼還默默地讓人家欺負?如果換成是她,誰意到她誰就吃不完兜著走。
不過打完架之後,兩個人都累得很,她也就忘了問。
後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淡淡地說。
他從小事事忍讓,不強出風頭,處世作風多採取息事寧人的態度,這和他的出身有關。
「是嗎?真看不出來你從小修養就那麼好。」她不信地說。
歐陽舜華淺淺一笑。「你覺得我跟我大哥——歐陽允華長得像嗎?」
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問,不過她還是認真回想起歐陽允華的長相。過了一會兒,她才慢慢的說:
「老實說,我覺得你們兄弟不太像。」
雖然他們兩兄弟的相貌都一樣出色,不過在五官方面還是有明顯的不同;她第一次見到歐陽允華,心裡便有這樣的感覺,只是當時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我跟允華不是同一個母親。」
「真的嗎!?」她訝異地瞪著他。
這件事情,她還是第一次聽說呢,之前完全不知道。
「你很驚訝?」他淡笑以視。
「有點。為什麼你們不同母親呢?」
「我的母親不是歐陽勖成的正室。」
「那她是什麼人呢?姨太太嗎?」她越聽越覺得好奇。
「不是,我的母親在歐陽家沒有身份地位。她出身於一個清白而普通的家庭,在偶然的機會下和我父親在一起,生下我。」
「既然她生下了你,不能『母憑子貴』嗎?」
「歐陽勖成並不承認我們母子倆的身份,我母親生下我之後,他便和我母親斷絕了往來,更不認為我是他的親生兒子。」
「怎麼這樣?」她不禁驚歎,聲音中明顯帶著對歐陽勖成的輕視。
「他就是這樣的人。」歐陽舜華冷笑著說。
「那後來呢?以你現在的身份看來,歐陽勖成最終還是與你相認了吧?」
「未婚生子為我母親帶來極大的壓力,家族親人的不諒解,她在精神和生活方面都面臨困境,我七歲的時候,她就因為勞悴不堪過世了。」
「那時你一定很難過吧!」她聽著聽著,也覺得心裡有些哀傷。
「沒有時間難過。當時歐陽勖成怕我流落在外,會洩露他這段不為人知的秘事,所以不得不暗中收養了我。雖然,他後來對外宣稱我是他的親生子,但他是否真的把我當成他的兒子,我也不知道。」
「怎麼這麼說?他對你不好?」
「稱不上好與壞,只是對我非常嚴厲,而且不是一般的嚴厲。他不准我為我母親掉淚,不准我隨便開口說話,更加禁止我惹事增添他的麻煩。」
聽到這裡,她終於有些明白小時候受到欺凌的歐陽舜華,為什麼總是採取忍讓沉默的態度了,不禁為他感到心疼。
「那歐陽勖成的正室對你好嗎?她是不是也一起欺負你?」
「她對我很好。當時她除了允華之外,還有兩個兒子,不過,她待我如同親生。」
「那就好了,你總算遇到一個好人。」她鬆了一口氣,大感欣慰的樣子。
「你不也是好人?」
「我當然是呀。只是我出現得太晚,如果早一點出現,我一定不會讓你受那麼多委屈!」
至少,她可以求老爸老媽出面收養歐陽舜華,這樣他就不用受那個臭老頭的氣了。
柳慕陶天真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