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也有不少經過的學生看到這一幕了。有人忍不住搗蛋地在旁邊大叫起來。
「呀喝!陳老師又在追郭老師了喔!」
「陳老師加油、加油!」
「陳老師我們支持你啦!趕快把郭老師追到手……」
還外加口哨聲哩!
因為這些男學生的叫囂戲鬧,使得這一頭突然格外引入注目了起來。
陳老師被學生這一叫,立刻顯得不自在又尷尬。倒是郭晏秋則是無奈得很,朝這些頑皮的學生擺了擺手。
那些學生馬上嘻嘻哈哈地一哄而散。
「陳老師,等一下我還有一堂課要上,你還有事嗎?」郭晏秋不忘禮貌地對這老師問。事實上,她下午已經完全沒課了,只不過為了趕快擺脫他,她自然得假裝很忙。
最近這兩個月,她沒想到這教國文、平日與她沒什麼交集接觸,頂多只是碰面點頭打聲招呼的男老師,竟突然頻繁地出現在他們體育老師的辦公區域、她往上課操場的路徑藉故和她攀談,而且到最後還連連在她的信箱塞信,至於信件中寫了些什麼,十之八九是她看不是很懂,但大致明白是寫情寫愛的古詩詞。
這下,她再怎麼粗神經也知道他在幹嘛了。而且他這連串反常的舉動,不只她知道,就連全校的師生都看出來了。
她跟著不想出名都難了。
不過她根本一點也不想當個「名師」,更別說她對他完全沒這意思。
怎麼樣?二十九歲的「老」女人只要有人追就該偷笑,是誰都沒差嗎?呿!光是上次那個混球就夠了,她現在只想單身自在行不行?
這纏人的男老師到底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她的暗示?
要不是她還打算在這學校待下去、不想破壞同事之間的關係,她早就直截了當給他好看了。
陳老師彷彿真不懂為什麼每次攔到她,她都很忙、很忙的背後原因。所以這回他也只是又失望地呆了一下,接著趕快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他嘔心瀝血創作了一夜的情書要交給她。
「這個,請妳收下!希望妳能仔細體會裡面我的真心意。」他情真意摯地看著眼前這個總是朝氣蓬勃地令他心動不已的女孩子。
郭晏秋皺眉盯著他拿在手上的粉藍色信封。為難。
「陳老師,嗯,其實我只是個體育老師,國學造詣沒這麼高,你寫的那些詩啊詞的,我也沒看懂多少……那個……你還是別對我太費心了。」她已經盡量講到明瞭。
陳老師卻是更加熱絡地把信直推到她面前。
「沒關係,妳要是看不懂,我隨時都可以親自逐句翻譯給妳聽……」
「下回吧!我……真的趕時間,快上課了!我先走,不好意思!」不敢碰他的信,她邊隨便搪塞出理由、邊邁開腳步跑。用力朝他一揮手,她馬上健步如飛地趵離開他的視線。
簡直像逃難一樣!
現場,留下滿臉錯愕的男老師。
郭晏秋直接趵到校長室。
「我看到了。」鍾校長從大窗子前轉過身,慈藹的臉上滿是微笑地看向剛氣喘吁吁跑進來的晏秋。「陳老師又弄巧成拙了是不是?」
郭晏秋輕手將校長室的門關上,這才走到鍾校長伯伯面前,撫撫心口,平緩下急促的心跳。瞄了瞄他身後的那扇窗,想也知道他剛巧免費觀賞了一場戲。
「鍾伯伯,您找我來,不會就是要行行好,替我解決他的事吧?」她倒是很期待。
鍾校長卻是笑瞇了眼。「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的乖侄女有人追求自然是好事,我這做伯伯的哪有阻擋的道理。我可是巴不得早早有人成功把妳迎娶了回家最好。」
郭晏秋自己找了位置坐。當然早知道她的期待終只是幻想,而且他找她來,絕不會是為了這事。
「您看我面對他的表情像是很開心嗎?」她直言。
「陳老師的人品不錯,又斯文老實,我知道他好像就是欣賞妳的活潑開朗。」只要是發生在學校裡的事,其實他沒有一樣是不清楚的。「妳可以再考慮看看!」
郭晏秋搖搖頭。十分明白她對那陳老師一點感覺也沒有。若真要說有感覺嘛……每次只要一看到他就想逃跑算不算?
「好了,鍾伯伯,我們別再討論他的事了。」關於他的話題就此打住,不浪費鍾伯伯的時間了。「您要我下課過來找您,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鍾校長在這期間已經泡出了一壺茶。他悠悠哉哉地替兩人各倒了杯,再慢慢開口說了:
「我知道妳等會兒沒課了,今天我也沒什麼重要的事要處理,所以我才找這時間要妳過來,我們很久沒一起泡茶聊天了……」
捧著芳香四溢的熱茶,郭晏秋的情緒已逐漸平靜寧和下來。
「鍾伯伯還是擔心我能不能適應這裡、過得好不好嗎?」她小心翼翼地啜著茶,再把微笑的臉抬向他。雖然他們在學校可以真正聊天、見面的機會不多,但是她知道鍾伯伯仍像以前一樣從沒有停止關心她。「我很好。真的很好!我和大部份的老師相處得都很愉快,當然也有一、兩個例外;至於學生嘛,目前為止我都可以應付過來,所以說起來,我在這裡應該是如魚得水……只除了偶爾我沒辦法太早起床、遲到之外,我想,我在學校的表現,鍾伯伯可以勉強給我打個及格分吧?」她的笑轉為有些頑皮。
鍾校長呵呵笑著。「傻丫頭!別說我是妳伯伯,就算我只是以校長的身份,給妳的優良表現也不止打六十分。」他讚許地點頭。「看來我當初把妳找來的決定是對了,為人師表,妳也是可以做得很好。」
誰不愛聽讚美的話。就連郭晏秋這時也忍不住抬頭挺胸起來。「我有鍾伯伯這幾句話就夠了。」信心大增。原來她也是當老師的料喔!
稍後,鍾校長忽然認真地問她:「晏秋,我聽妳爸爸說,妳的肩疾其實經過治療、再一段復健的時間,妳若想繼續打拳應該沒太大的問題……難道妳都沒想過要再回跆拳界?妳不想念那個真正能讓妳發光發熱的舞台嗎?」和他們一家相交相識多年,他也比別人更清楚她在那方面耀眼的天份才能,所以當一年前她因傷退賽時,他是最最感到惋惜的那個人。而現在一年過去了,雖然她在這裡當體育老師,不過其實他更掛念她能不能、願不願再回去的問題。因為畢竟,運動家最顛峰的時期也不過就幾年,其運動生涯的壽命不長,如果她再任其蹉跎下去,他就怕到時她得花費更大的心力才能恢復先前的水準。